三人入将军营房, 门被推开后,云棉一眼就看到斜倚在榻上看兵书的娘亲。
云棉眼睛一亮,让系统叔叔把娘亲这个样子记录下来。
倚靠在榻上的女子并未有任何衣衫不整, 她身上还不知疲累地套着厚重银铠, 血迹被简陋地洗刷过,铠甲上肉眼可见许多刀枪劈砍留下的划痕, 显然这套铠甲已经陪伴将军征战沙场无数次了。
“娘亲!”云棉脆声唤她, 灵活地绕过领路的伯伯,像只小鹿一样迅速冲向自己母亲。
“等等——!!”身后的人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
副将不忍心地闭眼, 似乎已经看到了将军被小郡主重重撞开伤口的残忍画面。
然而闭着眼一通龇牙咧嘴, 耳边却连一声可疑的闷哼声都不曾响起,这让他不得不自我怀疑地慢慢睁开眼。
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小郡主没有扑过去,而是停在了榻前不远, 正皱着眉严肃地盯着将军身上那被军医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浸血布条。
“娘亲, 你受伤了。”云棉小小声地陈述事实,脚下动了动,却没有往前,而是后退了一点点。
云裴锦早在他们进来时就把手里的书放下了,闻言低头看了眼身上绑了一圈又一圈的布条, 无奈叹息:“小棉花别怕,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就是军医喜欢大题小做, 一点小伤口他都能包得好像失血过多一样。”
亲信副将:“……”您这鬼话说的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云棉也垂眼看着娘亲面色不改的撒谎。
大概是她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身后两人也保持着沉默, 于是营房里突兀地陷入奇怪的气氛。
大概是被女儿发红的眼眶里藏着的情绪吓到了, 原本还强撑着坐直的云裴锦很快苦笑着虚弱下来, 倒吸了一口冷气后, 对抿着唇眼眶红红的小姑娘招招手。
“往前一点,让我看看小棉花这三年是不是长大了?”
云棉一点点蹭到娘亲跟前,半蹲在榻前,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眼泪就先没出息地掉下来。
“娘亲……”小朋友眼泪汪汪地瘪嘴望着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云裴锦:“……”
有、有点遭不住。
小丫头长没长大她是不知道,不过看样子还是以前那么娇气爱哭。
“姑母。”云辰适时地上前打断了母女两无言的相处,顺带着把眼泪吧嗒的小姑娘从地上拉起来,熟稔地递过一张绢帕。
“我前些日子收到你父皇的书信。”云裴锦看向他,刚才对女儿还有些无措的神色瞬间变得镇定,甚至有些游刃有余。
她仔细打量了这个侄儿片刻,忽而问他:“你做好决定了吗?这可不是什么喜欢就做不喜欢随时就能丢弃的东西。”
云辰似乎已经料到她会这么问,没有太多迟疑,迎着她探究的目光径直点头:“是,我已经想好了,送小棉花到边境的这一路上,我看到很多听到很多,也思考了很多,正因为如此,我才确定了我心中的想法。”
于是云裴锦轻缓地笑了笑,忍着伤口处撕裂般的疼痛,温声道:“很好,你比你父皇当初勇敢多了。”
云辰的神色这才显出一分愕然,不过云裴锦显然不会和他细说当初云裴殊的“不勇敢”。
看了眼还红着眼眶偷偷抹眼泪的妹妹,云辰无奈地摇摇头,将空间留给她们二人。
副将伯伯走了,二哥也出去了,营房里只剩下了云棉和娘亲。
“小棉花,过来。”
云棉被娘亲牵着手坐在她的将军榻上,吸了吸鼻子,还是有点不敢去看那布条上隐隐渗透出来的红色血液。
“娘亲……你怎么受伤的?谁伤的你?什么时候受的伤?严不严重?军医有没有说最近要怎么养伤?”小姑娘揪着自家娘亲的衣袖,一边呜咽着掉眼泪,一边又不忘追问伤势。
云裴锦垂眼压下唇角的几分笑意,听着女儿凶巴巴一连串的追问,实在没忍住,伸手在她还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云棉嘴里的追问戛然而止,她鼓着脸,闷闷地瞪向娘亲。
云裴锦笑着又捏了一下,然后才在女儿幽怨的目光中笑道:“看来你皇帝舅舅把你养得很好,就是瘦了点,是不是在宫里没好好吃饭?”
即使明知娘亲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云棉在短暂的丧气后,也还是轻轻趴到娘亲没受伤的那边怀里,小小声将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娘亲,你每次寄信都只报喜不报忧……”云棉忍不住谴责道:“好几次看到信里说你们又打了什么胜仗,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可我一点都不开心。”
妈妈在她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浴血厮杀,云棉每一天都很担心。
特别是当她第一次学骑马,那是一匹很矮的小母马,云棉被侍卫抱着骑上马背的那瞬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