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互许终身。
周朔急急忙忙回到周家,哪里还记得什么东都来人,满脑子里都只剩下宋青婵娇羞应他婚事的画面,要不是需要明媒正娶,他真巴不得立马就把她带回周家。
匆忙到家,周朔就去找周老爷商量纳征嫁娶的事宜,他想要给宋青婵的聘礼,必须是整个岐安府最好的。
穿过前院,迎头就碰上了周岩。
周岩有些着急,瞧见周朔时眼睛都亮了起来,没等他说话,周朔已经先行开口,像是急的不得了的样子,“周管家,我爹人呢?”
“哎哟。”周岩上来,“公子你先别管老爷了,花厅里的大人物正在等您呢!是东都来的贵人!”
周老爷向来不喜欢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就算是和岐安府各路的官宦,也大多是逢场作戏利益往来。现在家里来了个东都大官儿,他更是嫌头痛,随便找了个理由溜之大吉。
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周岩。
周岩一时间找不到周朔,还得敷衍住大人物,心态将崩。
现在见了周朔,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管周老爷去哪儿快活,只想要把周朔带过去交差。
经过周岩这番提醒,周朔抬手“啪”的一下打在了脑门上,“忘了。”他完全是将东都来人抛之脑后,此时想起来,才朝着花厅走去。
路上又想了想,依旧放不下自己与宋青婵的婚事来,又对周岩说:“你不必在这儿伺候,你马上去找我爹回来。”
“公子是有急事?”周岩想到某种可能性,瞳孔一震,“莫不是这个大人物是来找公子茬儿的?好,我这就去找老爷回来,在咱们岐安府的地盘上,没人能找公子的茬儿!”
“不是不是。是……”想起宋青婵,他咧开嘴角笑起来,高兴掩饰不住,“是宋姑娘答应了与我的婚事,这件事极为重要,你速速去将我爹找回来。”
“宋姑娘答应了?!”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周岩还以为宋姑娘早就已经踹了公子,现在竟然答应了!
周朔沉沉“嗯”了声,把这件事千叮咛万嘱咐,还要亲眼看着周岩去找周老爷了,才放心走进花厅当中。
花厅两侧,摆着正当季的红花绿叶,开得很是明丽。
花香清幽,每次路过,都会闻到。
跨过门槛,进去看到一身锦衣的年轻男人没精打采地趴在桌案上,一脸倦色。
男人掀起眼皮,一张俊脸皱成了苦瓜,他苦巴巴道:“周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打算要把这岐安府给拆了!”
就算坐没坐相,但男人骨子里的贵气,依旧是显露无疑。
也没人会想到,这样俊俏矜贵的男儿,竟然是屡立战功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秦郅。
“你怎么来了?”周朔拧了下眉头,没想到来岐安府的人会是他。
别看此人细皮嫩肉,一副矜贵公子的样子,实则是与他并肩上过战场厮杀的兄弟。秦家在东都是世家权贵,按理说,秦郅只要按照父母规划的路线去走,日后入朝为官,衣食无忧。
但他是个叛逆性子,拍拍屁股就奔波千里到了边陲投靠魏将军。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到虎威军中,不到三日必定哭着回东都。
周朔看着别人打这样的赌,不以为然,冷冰冰说了句“他不会走”。
因为他看过秦郅入营的那天,眼中熠熠发光,和魏将军说“少年有鸿鹄之志,我愿以身报国”。周朔听不懂什么鸿鹄之志,只觉得他眼睛明亮,很是真诚,肯定不会走。
后来秦郅也像是他说的那样,在战场之上,履立功绩,成了人人夸赞的少年将军。
也与“利刀”周朔,相交甚好,两个人完全没有门第偏见,以兄弟相称,直到如今。
现在看到秦郅忽然来了岐安府,周朔颇为惊讶,在东都好好的福不享,跋山涉水跑来这里作甚?
“我到岐安府来,还是拜你所赐呢。”秦郅懒洋洋叹气,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掌,“周大哥,你还没走多久,将军就哪里都不得劲,少了你不行,特地让弟弟来问问你啥时候才回东都。”
秦郅捧着手边已经凉透的绿茶呷了口,不及东都的茶水好喝,但他也从来不挑。
周朔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一路匆忙赶回来热的厉害,看到他手里的茶水,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兄弟两个人一点都不嫌弃对方。
“将军让你来的?”喝过凉水,浑身热气都被压下去,他依稀记得,自己从东都离开的时候,还和将军说,办完了事情就回去。
谁能料想到,他回来竟然会遇到喜欢的女子。
“对啊,将军整天在我耳边念叨你,我听得烦了,只好亲自过来问问你。”秦郅马不停蹄赶路,一路上都没休息好,乌青挂在眼底,他打了个呵欠问道:“大哥,我今日见了周伯父,是病好了?病好了咱们就能收拾收拾回东都了吧?”
回来之前,周朔是准备要回东都。
但是现在……他舍不得了。
周朔手指在茶杯上摩挲了下,淡淡抿唇,“阿郅。”他思量之后说:“你回去和将军说一声,我不回东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