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医院是南境最大的私立医院, 因为骨科和肿瘤科很知名,而且医院养着一批老专家,所以来这里治疗各种疑难杂症的病患很多。
芳夏先去自助打印机上打印体检结果, 就如她所料,她的血液里没有任何异常, 更没查到什么化学物残留。
她边走边看着体检结果单,经过检验科的时候, 发现大厅排了长长的队伍, 看上去各不一样的男男女女手里拿着化验单, 本来没什么,但能让芳夏顿住脚步的是,他们都是紫耳朵。
男的左耳,女的右耳,泛着幽幽紫光。
通过衣着打扮,芳夏能感知到这些都是普通人,大部分的衣服鞋子都极其朴素,大家排队的时候,都不说话, 很安静。
凭经验判断, 这不可能都是坏人。
她回想康城形容他们的词语:卑劣、下贱、肮脏。
外婆和许冬也都跟她说, 要远离紫耳朵人,不要被盯上。
如果紫耳朵人真的这么危险, 她外婆应该会采取措施,起码搬到没有紫耳朵人的街区。
但外婆除了警告她外, 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青云街有不少紫耳朵邻居,外婆大部分时间都是选择无视对方,相较于危险而言, 芳夏觉得外婆和康城对紫耳朵人所表达出来的情绪更多的应该是——嫌弃。
眼光扫过排队人群,在队伍后面,她看到了王惠,王惠也看到她了。
芳夏难得主动上前打招呼,“王阿姨你在这儿上班?”
王惠穿着护士志愿服,正在旁边做引导工作,对于芳夏主动招呼很是受宠若惊,她眯起眼睛笑道:“芳夏,那么巧。我在这儿兼职,你也来体检?”
芳夏点头:“我来取体检报告。今天怎么那么多人?”
王惠张了张手,道:“有些人一年体检一次,都挤一起了。”
芳夏正要说什么,手肘被人撞了一下,她没事,但手上的体检单被撞飞了。
原来是两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在互相追逐打闹,撞到了芳夏,旁边志愿者大声喝止:“不要在医院追逐!你们家长呢?!”
芳夏嫌弃地拍了拍手肘,体检单掉到前面柱子下了,王惠已经先一步帮她捡起。
王惠看了眼体检单,神色微微定住了,等芳夏走前来,她才慌忙把体检单递过来:“这是你的?”
不是明摆着吗?王惠亲眼看着体检单从她手上飞走的,王惠不至于那么糊涂……
难道桥童二代的体检数据跟常人不同?王惠这个紫耳朵人看出来了?
芳夏接过单子,道了声谢,“我有事先走了。”
王惠定定愣在一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从楼上下来,往康复中心找姨婆。
结果还没到康复中心,却在路上遇到了姨婆,姨婆扶着四脚拐杖站在一栋马赛克大楼前的花园里锻炼。
姨婆恢复地很好,她看见芳夏过来,笑眯眯地伫在花池旁,等她走近了,才柔声问:“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芳夏笑道:“医生说恢复的好,下周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姨婆知道住在这里很费钱,但她也不念叨,知道念叨了没用,她听芳夏的。
芳夏陪着姨婆绕着小花园走了几圈,姨婆跟她说着话,目光却不时盯着旁边大楼的入口,芳夏问她看什么。
姨婆年轻时是个美人,就算年纪大了,除了有少许寿斑外,皮肤白皙,五官柔和秀丽,就算穿着打扮简朴,长年就只戴一枚银戒指、一对银耳环,穿老太太专属的深色花衣裳,也遮掩不住底子自带的气质。
姨婆轻轻嘘了一声,道:“你有没有发现,进出这栋楼的人,开的都是豪车。”
一个老太太还注意别人开什么车,芳夏笑了,她看了眼旁边不起眼的大厦,普普通通的一栋9层楼,外立面贴着以前最流行的马赛克瓷砖,坐落在平康医院的西南角,有单独的地下车库。
芳夏随口问:“这是医院的办公楼吗?”
姨婆神神秘秘地道:“我听医生说,这里面是陵园,学外国人的做派,在楼里修墓地。”
这完全出乎芳夏的意料,这跟殡仪馆放骨灰盒的大楼有什么区别?医院这么做不是抢殡仪馆生意吗?而且医院住院的病人那么多,不忌讳?
芳夏再看向马赛克大楼时,刚才还觉得这楼普通,现在这楼猛然间似乎多了一层滤镜,黑白的,镜头摇晃带着雪花的不稳定的滤镜。
她差点忘了,这个世界本就跟她最初想象的不一样。
姨婆来牵她的手:“等我走了,就把我的骨灰埋在山上,在上面种上一棵树,等树长大了,就好像我又活了……”
芳夏没说姨婆一定长命百岁这等安慰话,而是握着姨婆暖暖的手,笑道:“好。然后在树上挂二维码,扫码观看墓志铭。”
姨婆笑了,“墓志铭我要自己写,上面贴最好看的照片。以后每年清明,你就来给我浇水除草。”
花圃里的三角梅开得正艳,一圈圈红簇簇的,爬在拱门上,芳夏陪着姨婆往康复中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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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街外面是南境老城最大的菜市场,青云街居民的车一般就停菜市场的停车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