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殊和宋芷林吃过饭后, 正是中午两点钟, 太阳高悬在空中,散发着难耐的暑热, 不知疲倦的将阳光洒落在地面上的每一处,连林荫道上的树叶,都顺着微风沙沙的摇摆了几下,没有精神似的耷拉下了枝条。
餐厅里开着空调,保持着适宜的温度,她们坐的位置靠窗户, 本有些阳光晒人,不过已经被蕾丝质地的窗帘尽数挡住了。
宋芷林喝了些酒, 却依旧很清醒, 她上了颜殊的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颜殊开着车, 在空旷的马路上行驶,途中遇见一个红绿灯,她停下车来,侧头看了一眼宋芷林, 语气里带着几丝意外, 问道:
“你现在倒是很能喝。”
宋芷林本看着窗外, 闻言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
“以前为工作喝了不少。”
她说完这句,两人都沉默了。
颜殊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能喝酒是因为她爱喝酒, 她是不能理解什么叫做为了工作喝了不少的,况且,宋芷林以前滴酒不沾。
有一年暑假,颜殊夜里偷偷去找宋芷林,要跟她出去玩。
那次去的颜殊的朋友家,宋芷林只喝了一瓶啤酒,就已经醉了。
颜殊还记得,当时宋芷林喝醉了,整个人挂在她的身上,显示出一种难得的软弱,但是,这人却依旧死性不改,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她仔细一听,居然是在念叨她:
“殊殊,你不许喝酒,小小年纪……”
颜殊怎么会听她的?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对这些事情好奇的时候,她这天特意来找宋芷林,不就是为了喝酒吗?
她自然没有听话,喝得醉醺醺的,最后是怎么回的家,她自己都不知道。
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宋芷林送她回去的吧。
“工作这么辛苦,”颜殊只好干巴巴的开口,“你都学会喝酒了。”
“嗯,”宋芷林淡淡一笑,“不像你,本来就会喝酒,倒是省了不少事。”
她犹记得颜殊的一些小爱好。
去颜殊的朋友家那天,她虽然最开始就喝晕了,后来却也渐渐酒醒了,这才发现颜殊已经喝得意识模糊,除了靠在她的身上,抱着她撒娇之外,没有一点别的动作。
“芷林,我好喜欢你,”颜殊说话向来大胆,年少时更是无所顾忌,“我只喜欢你。”
她像一朵开到盛期,明媚娇艳的花。
她的朋友就坐在她们旁边,晃着自己的酒杯,看着颜殊说话,凉凉的说一句:“你们感情真好。”
宋芷林坐在旁边,说话也不是,沉默也不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饶是她不认识这人,也感受得出来这话不是真的夸奖。
颜殊已经醉成那样,那朋友见她一副没办法的样子,放下酒杯站起来,晃着手中的钥匙,说: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宋芷林原本不想让她送的,毕竟,哪怕她再没有钱,打车的这几十块总归不会出不起,只是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让宋芷林一时犹豫,说不出拒绝的话。
颜殊偏偏在这时候清醒了一点,闹起来,说:“好呀好呀,你送我们。”
说罢,她又靠在宋芷林身上,变得迷迷糊糊的。
坐在那人的车上,宋芷林颇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偏偏,那人还要火上浇油,在将颜殊送到家后,面对独自一人的宋芷林,半是斟酌半是认真的开口: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缠着殊殊了,你们不合适的。”
“你看,殊殊住在这里,你住在……棚户区那边,车都不好开进去。”
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如刀尖般刺人。
宋芷林当时心高气傲,人穷志不短,当即拉开车门,笑道:
“不劳烦您送我了。”
她沿着别墅区那条长长的山路,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天顶上一轮高悬的明月,是惨白惨白的颜色。
她穿了高跟鞋,走到能打车的地方,脚尖早已疼痛难忍,回到家后,奶奶早已经睡下了,她不好意思翻箱倒柜的找药膏来涂,只好那样生生挨了一夜,十指连心,她闭上眼睛,眼前只有那一轮惨白的月亮。
颜殊对这些事倒是毫不知情的模样,她依旧像朵盛开的花一般,只是更为娇艳明媚了。
有时候,她们放学后约在小巷子里见面,颜殊常常变戏法一般,从书包里拿出两罐啤酒。
宋芷林看了自然是沉着脸,她不许颜殊喝酒,至少不能在上学的时候喝,颜殊却是很不满的,常常抱着她的胳膊,说:“干嘛呀,啤酒不算酒,啤酒只是饮料呀。”
颜殊嗜酒,在宋芷林离开后,更是酗酒了一段时间,全靠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走出那段过往后,她倒是没有那么喜欢喝酒了,只是聚会的时候,会和朋友们喝上两杯。
此刻听见宋芷林这样说她,只觉得她又在说教自己了,不由得顶了一句嘴:
“谁省事了,你当我天天都喝酒作乐吗?”
“难道不是吗?”
宋芷林有点微醺,说话也变得耿直了起来,她转过脸看着颜殊,盯着她死死看着,好像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