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人不假,可再不久,裴家长子裴劭回来,不正好顶了这个缺。”
因为李徵外放,他原本翰林院编修的职位该由何人来接手就成了最近朝堂上最新的话题,众人各执一词,在堂上一度争论的面红耳赤,却哪知这人一点不识趣,竟又在这场合里旧事重提。
宫宴过半,大家又都饮了酒,清醒时说不出的话,这会正好借着酒劲说出来,旁侧有人听后忍不住拿话刺他:
“你又不是裴家人,你怎知他一定会回来。”
那官员撇撇嘴,一副了然的模样:“裴家老太爷的寿辰就在下月,裴大人自来就亲孝长辈,祖父生辰岂有不回来之理?”
二人你来我往,嘴上功夫谁也不输谁,场上好好的气氛愣是给两人弄得像在朝堂一样,争锋相对。
好在丝竹歌舞的声音掩去不少争论,皇帝正同另一侧的几位官员在交谈着什么,没太发现这边的异样,但皇后不乐意了,朝着那两位破坏气氛的官员扔去两个不满的眼神后,欲邀大家举杯共饮来化解当下的尴尬时。
却看到,原本坐在她下首不过一桌之隔的肖晗已经慢悠悠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袍子,噙着一脸淡漠的笑意朝她走来。
“母后,这里太过吵闹,儿臣有些不喜,想出去走走。”
精心安排的宫宴,结果主角都不打算看完,皇后知她这儿子,自小就是个心思通透有主意的,哪能看不出来她开宴的目的,可为了安她的心在还是这儿坐了良久才说想离开,对于一贯喜静的他来说,已实在是不易。
她心里虽恼那两个生事的官员,面上还是忍不住喟叹又嘀咕了两句:
“连看都没怎么看,就知道说不喜,既你都如此说了,要走便走吧。”
皇后说完,也没真急着让人走,不紧不慢从袖口掏出一本小扎,饶有意味的递给肖晗:
“真人你不喜看,那小像看看总无妨吧…”
肖晗收下东西向皇后行了一礼便走了,大踏的步伐掠起湛青色的袍脚,不难看出他急切想离开的心情。
那在殿上还平静疏离的眉眼,在离了人群后挂上了些许暗色,他负手朝着候在殿外的卢绪吩咐了句什么,就独自朝着朝阳殿的方向而去。
…
同宫宴大殿的热闹喧嚣不同,今晚的朝阳殿安静的落针可闻,不知是不是受到外界热闹的影响,朝露自从夜幕之后,心下就一直惴惴不安。
明明还没夜幕的时候,她写的很好,可当夜色沉下去之后,她就频频出错,不是错字漏字,就是在重铺纸张的时候打翻了桌上的砚台,墨汁溅的到处都是,她手忙脚乱一通收拾下来就发现天已经黑尽了。
今日她没出席宫宴,朝阳殿的小厨房需要自己做膳食,宫宴关乎帝后和太子,没人敢怠慢,是以今日留给朝阳殿的食材比往常都要少,盼夏去了小厨房帮忙,书房内就只剩她一人了。
方才在写字尚未感觉,忙过之后才觉得肚子有点饿,她朝外间的桌上看去,上面有一碟盼夏送来的杏仁桃酥,饥肠辘辘的人在这会见到吃的就像鱼见到了水,觉得愈发的饿了。
她挽着袖口提着裙角准备走过去大快朵颐,就在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桌上那个嵌贝母托盘,‘啪’的一声巨响,在安静的屋内显得震耳欲聋。
她被这响动震慑的有些脑子发蒙,还不待想起来是什么东西,一直紧闭的门扉迭然被人推开。
屋外的夜风进入洞开的大门,撩起她耳畔垂下的几缕青丝,她抬头的瞬间就看到那一直搅的自己心绪不宁的罪魁祸首。
是了,她一直纷乱的缘由,不过就是害怕他会亲自来捉自己去出席宫宴。
只因以往的每次宫宴,只要有肖晗在场,她就一定会出席,就像今日这般,肖晗会提前给她送来衣裳,甚至会在身侧的桌案上留一个位置给她。
她从前未觉不妥,曾经提过想去别处,肖晗却是霸道的说:
“昭昭是孤的妹妹,孤在哪里,昭昭就在哪里。”一点儿也不允许她拒绝的语气。
久远的记忆冲撞着她发蒙的脑仁,只恍惚片刻的功夫,肖晗高大的身影就又将她笼罩。
多日来的刻意躲避令她此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与肖晗拉开些距离。
他见此眼尾上挑,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朝露,方才开门时略显冷硬的脸色在见到她之后缓和不少,但出口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今日怎没去赴宴。”
朝露犹自沉浸在方才的回忆里,听到这话才渐渐回神,心道这人果真是来捉自己去赴宴的,害怕被看出她在装病的事实,她有些不自然的侧目,躲开同他的对视,嘴里依旧保持之前的说辞:
“我,我有些不舒服,不想去。”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她的一切说辞和反应肖晗是再清楚不过,不过一眼就看出她说的不全是真话。
他悄悄拉进两人之前的距离,有种识破她半真半假谎言的逼迫感:
“那究竟是不舒服,还是不想去,还是说,不想见到孤。”
她折服于他的洞察能力,却也不想就此被他轻易拿捏,悄悄吸了两口气,稳下心绪后终于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嘴里坚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