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德岳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娄景州点了点说道:“娄景州啊娄景州,从京城被调到这里,你怎么还是管不住你那张嘴?”
何德岳坐了回去,重重的叹了口气:“能上的刑都已经上了,他一口咬定自己是个四处流窜的盗贼。说他是死士?我们有什么证据?”
娄景州又上前半步:“大人,他像死士这话,是叶将军说的。他们在地窖时,叶将军还说……他的招式专克枪法。”
何德岳的愣了愣,专克枪法?
那样一个高手,所学竟如此冷门?武林中大多用刀剑棍棒,用枪最多的是军中。
一个武功套路专克枪法的顶级杀手……何德岳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心道怪不得叶期宁打折他的胳膊,费了许多心思让他没办法自尽。
何德岳忽然发觉叶期宁有些不对劲,这样重要的线头,他竟然直接把人扔牢里不管了?
沉吟片刻后,何德岳眉头舒展,捋了捋胡须说道:“反正我们这边是没办法了,娄佥事,你跟叶将军熟,等会去福海楼请教一下,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其他人回去该干嘛干嘛。”
说罢何德岳起身离开,一个侍从抱着厚厚的案宗跟在他身后。
抓住杀害朝廷命官的真凶,又牵扯到知府贪污大笔钱财,此中详情,必须要上报巡抚,还有和其他同僚商议。
何德岳去巡抚衙门开会,娄景州也没心思干别的,换下官服,直奔福海楼,然后他便扑了个空。
据福海楼的伙计所说,叶期宁早上回来吃了顿饭便出门了,至今未归。伙计热情的邀请娄景州在这里等一会,他信誓旦旦,叶将军到饭点肯定回来。
娄景州看了看日头,便坐到雅间等着。如那伙计所料,等了不到两刻钟,叶期宁果然回来了。他身着骑装,风尘仆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心,看来在外面玩痛快了。
因有求于人,娄景州殷勤的帮他端茶倒水,叶期宁把一截枣树枝递给娄景州,“这枣挺甜的,娄大人也尝尝?”
叶期宁喝着茶水,一坐下便喊伙计上菜。娄景州举着枣树枝,看着伙计们鱼贯而入,一口气往桌上摆了十几道菜。这么多东西,七八个人都吃不完。
和人打架耗费了许多体力,满桌佳肴在前,叶期宁食指大动,招呼了一声客人,然后便头也不抬的大口进食。
如此壮观的食量,娄景州大开眼界。他看了一圈,把手里的树枝插花瓶里,入座后握着筷子,手指微微颤抖。
与叶期宁同桌吃饭,颇有虎口夺食之感,无端让人觉得,若是桌上的菜不够,对面那人会连他一块吃了。
半数餐盘见底时,叶期宁抬起头来盛了碗汤,“娄大人来找我,是有公事?”,叶期宁问道。
娄景州拱了拱手,低眉顺眼的说道:“叶将军慧眼如炬,下官来此,是有些事想请教将军。杀吕知府的凶手,您是如何看出他是一个死士的。”
叶期宁忽然精神一振,搁下汤勺便开始手舞足蹈滔滔不绝,从招式讲到武器再到眼神,总之,那人从头到脚都是破绽。
娄景州听着听着,越听越糊涂。什么叫他的眼神跟毛毛一样,一看就是家养的不是野生的?
毛毛是谁?是叶期宁养的鹰,正在一边叨枣吃。
娄景州一脸迷茫,叶期宁又夹了一筷子菜,忽然看向他问道:“对了,凶手已经被抓,这件案子的案宗上报了吗?”
“刚打好草稿,可此案事关重大,需大人们商议后再定。”娄景州回过神来,赶紧行了个礼说道。
叶期宁点了点头,掰着手指头说道: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牵扯太多,是该商议。巡抚大人总管一省,必须要过问;临江府现在没人,生出的乱子要布政使盯着收拾;还有官兵那边,这几天戒严,他们可是累坏了……”
总之,省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都凑在一块开会。
娄景州脑门上冒出来一个问号,叶期宁突然说这些做什么。正这么想着,叶期宁把碗推到一边,略微探了探身子低声说道:“娄大人,你说那个死士,是他们中谁养的?”
此话如晴天霹雳,娄景州吓得腿一软,险些滑到桌底下。好不容易坐稳,叶期宁又在掰自己的手指头:
“都说穷文富武,那样的高手不是一般人能养起的。死士要躲在暗处,从户籍上找不到任何线索,通行各处需要的路引要费很多功夫。商贾做不到这些,那就只有当官的了。”
接下来,叶期宁用一些极其恐怖的词句,挨个推测了一番那些二三品大员们养死士的可能性,娄景州听得冷汗涔涔,不停的用袖子擦汗。但为了查案,他竟然忍不住跟着叶期宁的话开始思考怀疑。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胡诌,吃饱饭后,叶期宁伸了个懒腰,坏心眼的问道:“娄大人,你看起来很慌?”
娄景州苦笑着点了点头,哪一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他能不慌吗?
叶期宁挑了挑眉:“养死士的那个人,现在比你还慌。你说他能不能在何大人眼皮子底下藏好。”
娄景州顿时一个激灵,叶期宁喝了口茶水说道:“现在鱼饵在你手里,何大人又比猫还精,你有什么好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