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云并不知道实际情况的危险,他还在想着怎么出去。
忽地有什么变了,他敏锐地抬头,然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下一个来的女孩他也有印象,但奇怪的是对方这回脸上有大片的红斑。
他有些迟疑道:“是过敏了吗?我记得你好像没有胎记来着……”
这话一出他登时觉得不对,急忙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说的,冒犯到你了吗?”
然而女孩的五官变得怪异起来,开口道:“你在和谁说话?”
对方喃喃自语般小声道:“不会是又疯了一个吧……”
殷流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女孩的脸瞬间变成了别人的样子,那大片的红斑也成了干涸的血迹,周围也变得昏暗起来。
之前明亮的环境倏忽不见,此刻他身在一个狭小黑暗的地方,像是地下室,许多人挤在一块,房间里的味道难以言喻。
他瞬间意识到场景又转换了。
刚才的场景是签售会,是他的记忆,而这段他的回忆里没有。如果不是他的记忆,那只能是苏濯蛾的。
环境极差,殷流云怎么也没想到苏濯蛾还有这样一段过去。
“抱歉,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他谨慎地问道。
而对方只怪异地瞥了他一眼,嘲讽道:“说话文绉绉的,都这样了还装什么?赶紧睡吧,别乱说话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被当成疯子可活不了多久。”
殷流云有些震惊。
对方说完话就沉沉睡去,殷流云迟疑地不知道该不该睡。
不过他很快就不用担忧这件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并不是他的回忆的缘故,他感觉自己忽地脱离了这个身体,看客一般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有些是快速略过的,而有些却像是他亲身经历的一样。
大概是外界的情况更严重了,可他醒不来,只能被迫在梦境中一点点沉沦。
然而他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了,他们这群人似乎是被圈养起来,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异变或者副本里探路。
白天他们要在污染中挣扎着活下来,晚上回来也只有一点食物,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都被打碎成了泥。
他们几乎都不像是人了,在食槽前争抢打斗。
场景飞速地略过,有一回异变格外凶险死了很多人,管着他们的人罕见地说要给他们加营养,那一顿里他们吃的东西里添了肉泥。
所有人都格外惊喜,殷流云却兀地意识到了什么,呕吐了起来。
他想起之前刷视频里,有博主把死掉的水母搅碎喂养给其他水母,给它们增添营养。
可是他们和水母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人啊?
殷流云吐得天昏地暗,迟钝地发现身体不由他控制了。
这应该是苏濯蛾本人当时的记忆。
他本以为苏濯蛾吃人的习性是当时养成的,然而出乎他意料,苏濯蛾也意识到了这肉泥
不对,他竟然一点都没吃。
那晚苏濯蛾是饿着入睡的。
之后又碰见了几回这种情况,而苏濯蛾都是一点没吃。
对方的记忆还在飞速略过,看苏濯蛾的变化应该没过去多久,然而这些人里几乎已经见不到几个当初熟悉的脸了,污染凶险,每次都没几个能活下来的。
殷流云看的愤怒又压抑,即使是电影他也没看过这么黑暗的,让人喘不过气。
苏濯蛾的记忆逐渐地灌入他的脑海中,他被动地知道了这个人的过去。
在进入游戏之前对方也只是个小混混,没见过自己的妈,父亲也酗酒暴力,也养成了他冷漠好斗的性子,进了游戏之后又被这些人抓住,因为过去的经历倒比其他人更快适应。
然而这样的回忆很快就发生了变化——这群人终于被一个大公会捉住。
那个公会的首领一头金发阳光下格外耀眼,笑着问他们要不要跟他走。
那一刻苏濯蛾应该记了很久,这个画面里连对方的发丝都格外清晰。
苏濯蛾本性难改,他天生是个坏胚,就算进了大公会也一样,做事格外残忍狠决。
从没人把他当过人看,他自然也没什么人性,只是在首领的严苛的管理下才收敛了些许。
他打不过首领,也安生了一段日子。
然而游戏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首领也死在了一个副本里,苏濯蛾只能做到把对方的尸体带出副本。
他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首领埋在了那里。
这人难得做了件人事。
殷流云有些替那个首领难过,毕竟对方一看就是很好很好的人,只是不知道苏濯蛾当时是什么心情。
他那种连心都没有的人渣,也会为了谁伤心吗?
到这里为止,苏濯蛾都没什么吃人的迹象。
而没过多久,苏濯蛾居然在副本里再一次见到了首领。
不仅是他,殷流云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可是首领明明已经死了啊?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苏濯蛾说的那些话,这些人只是一串数据,就算死了也有可能出现在别的副本。
殷流云此刻才算真的理解。
首领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