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饭,巫澄跟着宋泊简下楼丢垃圾。
再回来发现奶奶在客厅的书柜前,带着老花镜看书。
宋泊简和奶奶说话时,巫澄站在那巨大的书柜前,目光缓缓扫过每一本书,试图找出自己能认得的。
书海浩渺,他看得眼睛都花了也没找到一本自己能认全的名字。
倒是时不时听到宋泊简和老人说话,说什么“我……他,明天……”
他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听。
当然依旧只能听个朦朦胧胧,半猜半想的觉得可能是在说明天带自己看那个礼器的事。
那些礼器当然是祭祀用的,可现在日子照旧过着,看上去也不像什么节日,难道是老人觉得看礼器不合适?
巫澄倒也没有一定要看,但毕竟是古物,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多了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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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考古研究院联合国内各大博物馆想推出个历史人文相关的节目,借上互联网的东风宣传传统文化。
但参演嘉宾找来找去,没在娱乐圈里找到合适的。
既要有实力有口碑保证不拉低节目水平,又要对传统文化有所了解不至于上了节目只能当背景板,最好还要有很多粉丝保证节目有话题度能吸引更多人来看。
这么一茬茬筛过去,一时半会儿居然找不到什么嘉宾。
最后不知道谁拍脑袋一想,宋泊简今年高考结束有空闲时间,可以来参加节目。
有实力有口碑路人盘广,父母又是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员,家学渊源摆在这里,和这个节目百分百适配。
领导和宋家父母这么一磨,宋家父母很干脆就把宋泊简卖了。
宋泊简当时觉得录个节目也无所谓,如果需要也可以试试,就答应了。
后来父母去世,他没什么心情想其他事情,本想和领导发消息说不去了。临了发现网上流言蜚语,就把推拒的话改为带巫澄一起去,和制作人再三保证自己会带着巫澄保证节目拍摄进度后,对方很快就处理好后续问题。
刚刚对方告诉宋泊简,明天去博物馆时,可以抽时间去拍个先导片。
如果真的要去录节目,十二期的节目录制下来起码要半个月,宋泊简担心奶奶,询问要不要给她请个住家保姆。
奶奶摆手拒绝:“我不爱让外人来家里闹我,不自在。”
“我担心您自己……”
“我没事,自己住了那么多年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奶奶的老花镜在灯光照耀下反着光,语气平淡说道,“倒是你,他都不会说话,你带一个小哑巴干嘛去。”
宋泊简:“节目录一天,为人处世品行一览无余,这是最简单的澄清方式。”
奶奶不太知道年轻人的事,不解:“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干嘛管别人怎么说?”
“他不可能永远都在家里,万一以后知道了,心里一定不好受。”
宋泊简看书柜前那个仰头找书的少年,接着说,“而且我不想别人这么想他。”
宋奶奶想到这段时间少年在家里的表现,不声不响像个隐形人,但确实乖巧懂事,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她说:“他个小哑巴,上节目也没办法和别人说什么,不更惹人误会。”
宋泊简耐心解释:“他不是哑巴,会说话。”
奶奶不信,看了眼还在书柜前看书的人。
宋泊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巫澄,知道奶奶不信,无奈:“他真的会说话。”
巫澄会说话,但他只在宋泊简面前说话。
就像写字不好看他会和自己生闷气一样,如果说话说错,他也会和自己生闷气 。
好像表现自己是非常危险的事情,稍微不谨慎就会万劫不复,所以只有在非常信任的人面前才能开口。巫澄能看出老人对自己的复杂感情,在判断对方对自己没有百分百的包容之后,警惕的不在老人面前展现自己。
现在竖着耳朵,听到他们在说自己,默默猜了猜“哑巴”这两个字代表什么。
这件事不是很难。大概是不带什么贬义并且能评价自己的话。可能说自己不会说话或不认字?
男人应该是在帮自己解释。
但老人肯定不会相信。因为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不会说话也不认字。
果然,奶奶半信半疑:“我从没听过他开口。”
宋泊简看着奶奶,平静说道:“因为您从来没有想要听过。”
奶奶一愣,仰头看宋泊简。
宋泊简没有指责谁的意思,随便坐下和奶奶保持在同一水平面上,接着说:“但他不能一直不开口。”
“我想听,我也想让所有人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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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澄没找到自己认识的书。
倒是宋泊简和奶奶说完话,站到他身边跟着看了看,从最底下找到自己小学时候的字帖,拿了字帖和纸笔,带巫澄回房间了。
宋泊简房间里的桌子很高,配套的椅子也不低,坐在上面可以把腿翘起来。
巫澄就翘着脚趴在桌上临摹字帖。
宋泊简轻声教他正在写的这个字怎么读。
跟着读一遍,写的时候再自己默读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