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吴年横,吴年胆子大。
胆子不大,敢与半边张为敌吗?
好像吴年还曾经说过,要是怎么怎么的,就学那逃亡军户,落草为寇。
但是这些话,这些事情,根本不能与吴年现在说的这句话媲美。
皓月与萤火之别。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老儿拉下马。
这是说书里边的反贼,经常说的话。
但是实际上,又有谁敢这么说呢?
反正他们是不敢的,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可是皇帝啊。
别的不说。就皇帝属下的那个叫朝廷的组织,他们就是畏惧如虎了。这小子厉害。
直接越过朝廷,要把皇帝拉下马。
当官的们如何不目瞪口呆?如何不满脸震惊?如何不集体失声?
“敢把皇帝老儿拉下马”这句话。
威力宛如核弹,所向披靡。
金氏也哑火了。她其实知道,吴年在北山堡内是如何强横的。但是她的心中,朝廷就是那么神圣。
上报朝廷,那就是最大的杀手锏。是她的底细。
但是现在吴年说了,我敢把皇帝拉下马。你怎么办吧?
她能怎么办?
干瞪眼,无话可说。
直到这一刻,金氏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恐惧。眼前这个人,真的会杀了她啊。
过了一会儿,铁牛才兴奋道:“好啊。大人。你要是把皇帝老儿拉下马。那你不就是皇帝了?到时候,我铁牛也能捞个大将军的官儿做做。”
吴年对铁牛笑了笑,好兄弟。然后看了一眼脸色煞白,没有了半点神气的金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就是看不惯这个婆娘嚣张的气焰,现在好了。
他也不一定要把皇帝老儿拉下马。
那得看是什么皇帝吧。
总而言之,谁敢让我不快活,谁敢欺凌我。那我就敢要任何人的命。
如果皇帝是个明君,对我挺不错的。
那我也可以当个忠臣。
但是反过来,呵呵。
吴年镇压了金氏之后,看向了陈金石。陈金石立刻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
他什么也顾不得了,膝盖一软给吴年跪下,磕头道:“吴总旗,吴总旗。是我管教不严,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请不要杀我。”
金氏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但这一次没有再在心中骂丈夫是废物。
她也怕啊。
四周的当官们,都露出了同情之色,纷纷抬起头看向吴年,想要求情,但却又不敢,只能是个期期艾艾,欲言又止。
吴年倒是郑重考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我吴年行事光明磊落,也并非独断专横的人。”
“我知道你们都怕我,所以不敢说。”
“那么我就主动说一下。”
说到这里,吴年深呼吸了一口气,目视陈金石,说道:“你说这件事情是金氏主谋的,她承认了,我也信了。但是当你岳家一家十二口住进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禀报给我?”
“若是你一开始就禀报给我了。我一定不杀你。”
“我吴年一口唾沫,一根钉。绝不胡言乱语。”
“但你没有禀报给我,反而是心存侥幸。让你岳父一家在你家住了好多天。等瘟疫爆发了,我派遣铁牛把你捆绑起来了,你才跟我求情。是不是太晚了?”
说到这里,吴年的脑海之中想起了自己病若游丝,随时都可能去见阎王的老婆。
他喊她姐的女人。
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吴年心中的怒火,便不可遏止。他伸出右手“啪”一声,拍在了茶几上,豁然站起,眸光凶狠,似要把陈金石千刀万剐。
“这件事情往大了说,你的隐瞒,让所有北山堡几千军户,陷入危险之中。”
“往小了说。你是要灭我满门啊。我怎么能饶恕你?”
说到这里,吴年喘息了一声,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眸,目视铁牛道:“铁牛,把他拉下去杀了,席子一卷,葬入他家祖坟。”
“是。”站在门口的铁牛,大声应了,便如狼似虎的走向了陈金石。
四周当官的们,都是沉默着。吴年说的对,你可以早说啊。
他们本来想求情,但是现在心服口服了。
陈金石呆住了。
竟然还可以这样吗?
是了。我畏惧吴年,又畏惧老婆。所以当时不敢说,心存侥幸。但如果我说了,吴年会饶了我。
会饶了我。
悔恨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啃咬着陈金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