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里。
送走了传旨的太监,萧宁仪拿着那道懿旨,表情看不出太多的喜怒。
身旁的丫鬟水秀开口道:“公主,那陈公子还在门口守着呢。”
“不用管他。”萧宁仪看都没朝门口看一眼,直接往书房走去。
公主府的书房位于府邸南侧,采光很好,即使是寒冷冬日,也有和煦的日光照进来,与墙上挂着的花草水墨画相映衬,更显得幽静深远。
萧宁仪在书案前坐了下来,书案上原本放着不少的名家字帖,但此时都被挪到了一边。
位置是为中间的宣纸腾出来的,宣纸上零零星星写着几个字,还有一些特殊的标记。
她拿出那副懿旨,又皱着眉扫读了一遍,而后拿出毛笔在宣纸上画了一个圈,被圈中的是一个“林”字。
她在心里暗暗揣摩着最近得到的消息——宫妃柳才人突得太后青睐,连晋两级,如今更是专宠于后宫。
“会是她们么?”
太后,妃子,林姓,柳姓,这个巧合让她不得不多想。
她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她本只是顺手为之,没想到还真能遇上。
从小,她就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无论在哪里都要成为能掌控局势的人。
而她也成功了,除了那场的车祸。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果然,还是不能相信人啊。”
……
萧宁仪穿越过来已经二十多天了,因为继承了原身的记忆,所以她很快就弄清了自己的现状。
原身和她重名,是先帝的长女,先帝生了好几个儿子,才得了这么个女儿,十分喜爱,从小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所以,先帝这个一生醉心权术的人从未想过要用这个女儿联姻,万事都由着她。
可造化弄人,从小诸事顺遂的公主却在感情之事遇到了坎,还因此醉酒不醒。
再醒来时,已经是来自现代的她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生于皇家的人,还能养出这么个性子,但既然我接管了这个身子,就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原身的经历,从萧宁仪的角度来看,四个字足以概括——遇到渣男!
渣男是去年高中的状元郎陈儒,一个出身寒门的翩翩君子,相貌堂堂,才高八斗。
骑马游街之时,两人一眼定情,本该是才子佳人的美话,但如果有一方隐瞒了自己有糟糠发妻这件事,这个故事就不那么美妙了。
“没必要呀,顶着这么美的脸,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萧宁仪揉了揉自己的脸,想道。
恍然间,她的思绪又跳到车祸那天的事情上,额头莫名有些发疼。
她的手下意识在那道懿旨上摩挲,明明她是希望室友们也跟着穿过来的,要不她不会想出那个对对联的法子,可如今,即将知晓自己的猜测是错是对,她却有些胆怯了。
她甚至不知道她是害怕发现猜错了会失望,还是胆怯于再次和她们相遇。
萧宁仪难得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情。
门外的动静,打断了她的深思。
她抬头,发现是水秀在门口踟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萧宁仪拧了拧眉,开口问道:“怎么了?”
水秀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公主,还是那个陈公子,他说您今天不见他,他就不走,今日天寒,奴婢怕出事,来问问您……”
“哦,那就让他冻死吧。”长公主冷笑一声,她可不信他是那种舍得让自己受罪的人。
果然,不过一个多时辰,水秀再次来汇报:“陈公子已经回去了,他说后日再来拜访。”
“呵。”萧宁仪嗤笑一声,她就知道,这种人啊,最怕死了。
看到公主没有半分心疼之色,水秀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公主是被伤透了心,彻底想通了。”
这个陈公子之前晾着公主,如今又巴巴地上门来,她还怕公主心软呢,还好还好。
公主自那夜醒来后,性子变了不少。
明明还是那副寡言的样子,但她知道,眼神不一样了,不过,她也为公主开心,如今先帝已去,先皇与长公主又非一母所出,公主自己想通些,是好事。
……
次日,寿宁宫里,早早就有三个人在等着了。
快到巳时的时候,程芷更是忍不住想探头往外看,最后还是被柳听月摁在了椅子上。
“那位太监总管还在外面呢,芷芷,你收敛点。”
“哦哦,好。”程芷乖巧地应声,但还是竖着耳朵,一有点动静,眼神就往门的方向瞟。
终于,一道高亢尖细的“长公主驾到”响起,三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儿臣参见母后。”萧宁仪行礼的态度十分自然,让门口站着的几个人都有点不自信了。
在寿宁宫的院子里,四人面面相觑,眼神交互。
一旁的德运左瞧瞧右看看,莫名地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眼熟。
而等内室的门再次在他的眼前“砰”地关上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了,十天前,他被三个人留在了外面,出来后柳才人就成了柳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