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玫瑰心情
到了二楼,虞鸣津又不想玩德州了,他心思重,有时候张启特都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试探着问他要不要去按摩。虞鸣津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他估计也不太想去按摩,可在这台山公馆里,也无非就这两样服务。
玩德州的就继续去玩,要按摩的就去三楼。
长相清秀穿着旗袍的女侍者告知他这些公子哥的动线,好让他判断选择。顾稚这个时候不太想见人,就直接去了三楼。
按摩的房间是两人一间,他走进房间,房间灯光昏暗,墙上是山水墨画,两张按摩床之前放了一面雕刻着花卉纹路的屏风。半透明的屏风能隐约看到另外一边躺着的人,顾稚没心思去多想屏风后是谁,一言不发脱了衣服趴下。
做的是精油SPA,技师柔软的手推过他的后背,玫瑰精油的香味蹿到鼻尖,皮肤被缓缓搓热。
不久前,跌宕起伏的情绪逐渐平稳,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技师的手捏着他的两肩,轻声道:“先生,你平时低头比较多吗?肩膀很僵硬。”
“嗯。”顾稚的脸完全埋着,声音闷闷沉沉。他很少会去按摩,所以身体并不受力,技师不知按到了肩胛骨缝隙旁的什么穴位,他缩了一下脖子,略微侧过头,话音发软,“疼……轻点。”像在撒娇。
技师的力道顿时放轻,“这样呢,可以吗?”
“嗯,可以。”顾稚小口呼吸,听着房间里轻柔的音乐声,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睡意上头。
“虞先生,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这一声“虞先生”,让他瞬间从半睡半醒的浑浑噩噩中惊醒,心脏狂跳,身体像是被电击中。
“不用了,你下去吧。”熟悉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顾稚的身体拔凉,心脏也跟着掉到了冰窟窿里。他的牙齿紧紧抵在一起,两眼发胀,细想着从刚才进来到现在,自己有没有发出过什么奇怪的声音。
“顾先生,您放松点。”技师揉捏着他的肩膀,疑惑地看着床上全身紧绷,仿佛一触即发的男人。
顾稚心跳像擂鼓一样,半透的屏风压在他脆弱的神经上,他调整呼吸,抬起手对技师摆了摆手。技师退到一边,顾稚的手指紧紧扣着床侧,支撑着他坐了起来。
他开口,还是温和的言语,不带丝毫慌乱艰涩,“虞先生,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房间。”
他说完屏息,可能只能依靠慢慢缺氧,才能让他悬空的情绪落到实处。
屏风的另一面,虞鸣津也坐了起来,披上袍子,左手随意撑着,打量着那道模糊的影子。
“没有规定,我只能一人一间。”虞鸣津说完觉得喉咙有些干,低头没见到拖鞋,便赤脚踩在了发烫的地板上,绕过屏风,余光遥遥一瞥,白净匀称的背部藏在散漫的光影里。他拉开门,对床上的顾稚道:“你继续。”
门“咔关上,顾稚如被抽走了脊椎骨,瞬时软了下来。
技师吓了一跳,询问他状况。顾稚摇头,“不好意思,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房间里只剩下顾稚一人,他没有久坐,而是下床,光着脚绕过屏风走到了刚才虞鸣津躺过的那张床上。
他着魔,鬼使神差躺了上去,抱起刚才虞鸣津靠过的枕头,狠狠压在自己怀中,脸埋在软枕中。相同的玫瑰精油四散弥漫,舒缓的音乐声中,他的身体在床上扭曲,像初春的母猫,疯了一样嗅着。
过度的呼吸,让他吸入太多的氧气,手脚开始发麻,可他却忍不住。颤抖的身体在那张床上释放,跌倒谷底的情绪被安装在了火箭上冲破臭氧直抵宇宙。
顾稚,幸福的快要晕过去。
二楼牌室,张启特徐州文还在厮杀,他们都没去按摩,到现在已经玩了三个钟头。
徐州文今晚是人菜瘾大,玩了那么久,就没赢过,砝码一堆一堆送给对手。他急得抓耳挠腮,一抬头,看到虞鸣津走了进来,便摆手说:“先休息十分钟,我让阿稚也来。”
顾稚洗了澡出来,换上自己的衣服,除了脸有些红,其余和刚才没有区别。
他在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高挑纤细的男人,因为对方的长相实在是美,这印象太深,顾稚记得他的名字,是叫张楠。
他同张楠微微点头,本以为这算是打了招呼,对方却叫住了他,“顾先生,我以前看过你的钢琴独奏。”张楠脸上浮现痛惜神色,“太可惜了。”
“可惜”两字,自从他不在弹琴后,已经听了不下百次,徐州文说,媒体说,看到他手指上的疤痕的每一个人都会说。顾稚依然免疫,只是张楠看着自己的表情,让他难堪。
好似在说,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为什么要浪费了这旁人不可求的天赋。
像在……怪罪他。
若是平时,顾稚应该还是忍着的,他对外从来都是温和有礼,不透露一丝不应该淌出的情绪。
可许是刚才太过兴奋,敞开的壁垒还未合拢,他对着张楠,没有忍住多说了一句话。
“张公子,其实我并不觉得可惜,毕竟,我们这类人是不可能拿理想当事业。我本就不会再弹琴,手指受伤对于我来说,就只是一次很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