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虞鸣津的胳膊,试图把他拉起背上,可左脚脚踝疼得他无法站立,他长吸一口气,不停地告诉自己不疼。
“顾稚……”虞鸣津把顾稚的手推开,声音微弱。
顾稚听到了,一下子凑近,“你还好吗?”
“帮我……把眼镜……拿开。”虞鸣津靠在顾稚的肩头,一句话断断续续。
顾稚小心翼翼摘掉他的护目镜,看到他满脸是血时,脸又白了几分,跟活死人似,看着比虞鸣津还吓人。
顾稚道歉,不停道歉,他好像只会道歉了。
虞鸣津呼气,他觉得顾稚已经完全失去方向了,毕竟眼下的情况的确是糟糕。这片小树林枝干比较密集,鲜少有人会滑到这边,再加上他们速度太快,不知不觉已经滑出了雪道。
虞鸣津头很疼也有些晕,满脸的血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他往后倒,让顾稚替他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顾稚就用手去抹,两个人脸上手上身上都是血。虞鸣津何曾这么狼狈过,疼痛烦恼同时,又觉得实在好笑。
为了别人,让自己受伤。
他的脸从鲜血淋漓里露了出来,顾稚见他竟然还在笑,道歉声停了,愣怔看着他。
虞鸣津张开手,轻轻抱住了他。
被血和雪染红浸湿的衣服交叠,背上传来安抚的轻拍,顾稚听到他说:“不要自责,和你没关系。”
顾稚就这样被抱着,虞鸣津跳动的任何一根血管,都能成为切割他的刀刃。
他没有再道歉,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默向天父祈求,祈求虞鸣津安然无恙。
一时半会是站起不起来也走不了了,虞鸣津让顾稚摸出手机,打了救援电话,报了一个大致的位置后,两个人就在原处等待救援。
阳光被云层遮挡,黯淡下来的天,快速降温。受伤的身体温度也在慢慢降低,顾稚觉得冷,更何况流了很多血的虞鸣津。
他本就有低血糖,滑雪的装备里也没放巧克力。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力逐渐不支。他呼出一口气,都没有多少热雾。
顾稚紧紧抱着他,希望这样能让他觉得暖和些。虞鸣津叫他的名字,顾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哭了,眼泪噼里啪啦掉在他脸上,倒是暖的。
虞鸣津身体发冷,撞破了的头开始一抽一抽疼,从来没这么疼过,虞鸣津努力去忽略,但没用。
他抽着气,压着嗓子,“你给我讲个笑话。”
顾稚呆呆地看着他,哽咽,“你想听什么?”
“随便,都行。”
“我想想。”顾稚是真的绞尽脑汁在想,此刻要是虞鸣津对他说立刻去死,他恐怕也是会照办的。
数秒之后,他靠在虞鸣津耳边,“巧克力和西红柿打架,巧克力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虞鸣津疼的没法思考,直接问,“为什么?”
顾稚顿了顿,沉着气说:“因为……巧克力棒。”
虞鸣津“哈”了一声,想要笑的,但笑起来时却是一片咳嗽。
顾稚看着他这样子,整个人都快破碎了。
那么一个被他放在心里的人,因为他变成了这样。他心里后悔,恼恨自己不该任性妄为滑出雪道。
他在心里将自己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满脑子想的都是,就这样消失好了。
但虞鸣津微弱的声音又将他拉回现实,“再给我讲一个。”
顾稚吞咽着干疼的喉咙,恍恍惚惚想着讲着,他的笑话比这该死的破雪都要冷,但虞鸣津就是爱听。
不知道讲了多少个笑话,救援队终于来了。
虞鸣津伤势严重,救护人员先把虞鸣津抬上担架,顾稚一瘸一拐被扶着上了另外一辆车。
张启特和孟松他们都来了,孟松上了顾稚这边。他询问顾稚状况,但对方好似魔怔,只是低着头,任由医务人员为自己包扎。
一言不发,一字不语。
他喊顾稚的名字,对方却只会说三个字。
“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