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殷绪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卷轴,得意地在林望舒眼前晃了晃。
“这可是极乐鬼王牺牲三天和她的爱妃宠妾们亲热时间专门给你调查的,你家那位谢将军在极乐城城门前求了……”
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传来,打断了殷绪的话。
“抱歉大人,属下失手了。”谢窈蹲下身,收拾打碎茶杯的碎片。
林望舒意外地看了谢窈一眼,谢窈平素并不是毛手毛脚之流。但卷轴对她的吸引力更大,她展开那写着见城主亲启的卷轴,只觉心脏骤然加速。
“心跳这样明显,就不怕被看出来不是鬼?”
“那又如何?”
“这样冷淡又无趣,这能讨得小姑娘欢心么?”殷绪啧啧两声,一把团扇摇得天花乱坠。
许是世清歌早有预料殷绪在路上说不定会提前拆开看,特地做了加密,林望舒要将卷轴彻底展开也要费好一番手脚。等到卷轴密文彻底解开,整张卷轴摊开在桌案上时,殷绪直接凑了上来,正弯腰收拾碎瓷的谢窈也抬起了头,小步走到林望舒身后。
“判词是‘永世纠葛,红绳作节’,这这这……”殷绪顿了一下,“舒娘,虽然知道你是从异世而来的,但这个判词实在……舒娘,你知不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林望舒苍白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晕红,大抵是染上了窗下海棠的艳色,竟有几分小女儿的羞怯:“大抵我们之间是天生一对。”
“看出来了。要不是天生一对,你也不用辛辛苦苦穿越这么多世界找她了。”殷绪抿嘴一笑,“不过舒娘,你知道当逝者离开之后,最伤怀的是哪一方么?”
“是活人。”一直沉默的谢窈突然插了进来。
“谢将军的回答很正确。逝者远去,蹉跎于无涯苦海之中的是活人。逝者落入轮回自有因果,而活人……”
她见林望舒勾了勾唇角,莫名的寒气从她脊背窜起,还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一道黑烟陡然勒住了她的脖子。
“吾执城主,你再这样说下去,我可能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林望舒声音清淡平静,可却蕴含着无上汹涌的杀气,殷绪在众鬼王之中实力中上,此时竟也毫无还手之力。谢窈默默看着,心谓那碧珏当真是自家主上逆鳞般的存在。
那位碧珏究竟曾经与主上经历过什么才让主上这样念念于心?
谢窈不愿多想,任由心底酸涩涌流。
将谢窈和殷绪送出鹤熙峰,林望舒回房捧起放在枕边的鲛珠,唤了一声碧珏的名字。
碧珏的声音很快从鲛珠里传来:“玄兔?”
声音虽然依旧清泠,可林望舒却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上了般,她太熟悉碧珏的声音,从细枝末节之中足够觉察到异样。
任务遇上麻烦了,需要她去帮忙么?还是在任务之中受了伤,伤得重不重,是被什么打伤了?
一连串的问题涌到嘴边,林望舒心神恍惚了一下,压下心底的戾气,却只问出这一句:
“你现在好么?”
仿佛就是那近乡情怯,但其实真正分离不过数个时辰。因碧珏走得匆忙而没有盖好的口脂膏的表面甚至还没有干掉。
“刚刚处理了麻烦……我没事的。”
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打断了碧珏的话:“你还说你没事?刚刚你为什么冒冒失失扑过去,要是你在里面多待片刻,你这寒毒就连仙魁大人来了都没法解!”
“流越?阿珏……双玉她现在还好么?”
她太想知道阿珏的情况,就连对流越的排斥也暂时放了下去。鲛珠表面流转的光泽较于平日暗淡了不少,林望舒死死按住绞痛不已的心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斑斑点点的血色染上了雪白的宣纸。
“现在你就别来添乱了,你不过一个凡人,跟你说有什么用!”流越本来脾气就不好,听见林望舒的话更加暴躁,“湘陵,你扶着双玉坐起来,我好把药给她灌下去,先把心脉护住。”
寒毒、心脉……
到底是什么伤了碧珏?
林望舒紧紧咬着下唇,将喉咙中漫起的血气费力吞咽了下去,传讯鲛珠的光芒彻底暗淡了下去──被流越掐断了传讯。
正因为无从得知那边的情况,才越发焦急不安。
林望舒攥紧了拳头。
*
“这样便好了,仙魁那老女人虽自称仙魁,但早就超脱三界外,凡间之事她又不能插手。杀了她的接班人,她也只能暗吃这个哑巴亏。毕竟这也是仙门和鬼界的合理竞争。”
世清歌搓了搓手,两个貌美姬妾很有眼色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在她身边坐下,一个殷勤宥酒,另一个剥起了葡萄。
“可那见城主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查到某头上,某只怕要粉骨碎身了。”
坐在客位的是一个蓝衣女子,她慢慢将银丝攒纹的手套摘下,房间内的寒气凌然加剧,在众姬妾之中引发一阵惶恐,纷纷朝世清歌的方向躲去。
“所以寒衣你今天就莫回寒冰城了。此处美景良辰悉数并举,赏心乐事一应俱全,莫负莫负。”
师寒衣脸色没那么好看,她原本并不清楚林望舒和碧珏的关系,只当碧珏这样的修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