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进展很顺利。
士大夫们不想放过渠穆和孙仑,他们不愿意让宦官再通过贡献家产的事免去过去的罪过。
巧了,而今的刘辩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这样,不如趁此机会让这两个为首者发挥一下余热。
最后一次为建设大汉舔砖加瓦。
在新汉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概率还能青史留名呢!
这多是一件美逝呀。
然遗憾的是,这么一件美逝,作为当事人的渠穆却不愿接受。
因为他在董太后的族人里他已经是最最出挑的了。
欺君之罪,还涉及到谋反,按理说陛下不该勃然大怒的吗?为什么好似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渠穆趴在牢房的一角,满身伤痕。
“陛下,坊间早有传闻,逆贼张角曾与张让和赵忠两人勾连,接受张角奉送的钱财,而今从渠穆的证词来看,此传闻当真无疑!他二人还参拜过太平道。”董承的眉眼中难掩激动。
通常来说,对于有起复希望的王公大臣,狱卒们是不敢颐气指使的,他们不仅怕当事人报复,也怕当事人的亲人报复。
要是被他做成此事,成功翻了旧账那美好的前景
唯有一种例外,那就是有上面人的示意,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实际上,作为董贵人的父亲,董氏女入宫的最大受益人,他从一个董氏旁支一下子升为了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而非当初拐着几道弯的那种。
很遗憾,这两种可状况,对于渠穆来说,都是最坏的情况。
董承当然不会觉得是矮子里拔高個,而是自信地认为自己此前只是怀才不遇罢了。
黄门北寺诏狱,此狱有专门关押朝中王公大臣的区域。
没有之一。
董承仍在做最后的努力,他想先把渠穆保下来,因为渠穆告诉他,他还了解其他中常侍的罪过。
这不是董承第一次拜见皇帝了。
“陛下,此事已过经年,证据只怕都被张让和赵忠销毁了,但若细心查找,总能找到证据的!”
忽然,他瞥到了一个人的身影,立马扯着嘶哑的声音喊道:“董将军,董将军,我有谋反案要禀告!”
董承觉得这并非因为他的运气好有个适龄的女儿,而是他实打实的能力。
我要死了,谁也别想好!
董承美好的畅想为之一滞,陛下原来可是称他为“公”的。
“朕问你,除了渠穆的空口白话,可有证据?”
就算找不到不是也能制造嘛!
刘辩看向董承,后者久在军中,初至朝堂,内里的心思根本不加掩饰,与朝中的老狐狸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问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董承瞥了一眼一直在殿中侍奉,偶尔指挥小黄门等宦官忙前忙后地送文书等物的郭胜。
他回答道:“在向陛下禀报前,仅臣一人知晓。”
这话一出,一直侍奉在刘辩身侧的郭胜登时忍不住了,对着董承怒目而视。
刘辩忽然觉得这时候的董承还不如董重呢。
最起码董重能做到“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
刘辩摆了摆手:“此事到此为止吧!”
董承沮丧地离开了。
刘辩不得不感慨,十常侍的确过于招人恨了,是个人有机会就想上前踩上两脚。
但招人恨好啊!
要是身边所有人都在说宦官的好话,刘辩反而要担心了。
在董承离开后,郭胜没有对董承发表任何意见。
他和年轻一些的小黄门郭直负责侍奉皇帝,一主外一主内。郭胜现在已经完全取代了张让原本充当的角色。
但刘辩却忽然又想到了渠穆曾经说给赵忠听的话,他问郭胜:“宫中的宦官内侍年迈之后都有哪些去处?”
郭胜不可避免的将刘辩所问的问题与董承联系起来。
他不知道皇帝是从哪里知道的,但不敢隐瞒,老实地回答道:“臣不敢欺瞒陛下,以前宫中不乏有宦官内侍为了年老体衰后有个去处,供奉太平道。但他们也是受了蒙骗,后来张角造反,他们的供奉也不知所踪”
听得刘辩一愣,他真的只是在关注宦官的养老问题啊。
刘辩顺势说道:“正好现在无甚大事,郭公且细细道来。”
郭胜的讲述结合刘辩的印象,事情在刘辩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内侍中能被真正称为宦官的终究是少数,多数连识字这个门槛都过不了,一辈子都是没有官秩的内侍。
大多数宦官内侍在成为阉人之前都是没有机会留下子嗣的。
因为身体上的缺陷,导致宦官总体上往往会越来越呈现女性化,他们的身份让他们与正常生活格格不入,加上恶劣的名声,许多内侍在离开宫中后根本指望不上亲人。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内侍因为年迈、疾病等原因离开皇宫,又没有傍身的钱财,通常只能等死一条路。
太平道当初在宫中的传播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也是刘辩很熟悉的操作先交钱,后养老,只是太平道后来暴雷了。
刘辩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