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善国使臣拜退时眼角还含着泪。
其对王师的渴盼看着情深意切。
而在使臣走后,朝堂之中再次热闹起来。
许多朝臣赞同邹靖的建议,认为完全可以只派汉使,携大义以讨灭不臣。
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
派汉使联络诸国看似很美好,但万一失败了怎么办,难道要派兵穿越还未彻底平定的河西往西域去?
一时间,朝堂之中吵成了菜市场。
廷尉董卓更是不顾自己身为中二千石的九卿,慨然请求道:“陛下,臣曾任西域戊己校尉,知晓西域风土,愿效仿班定远,为陛下安定西域。”
班定远指的是定远侯班超,他前后两次率领三十多人的使团出使西域,利用汉室在西域的余威,重新恢复了西域与汉室的联系。
刘辩见董卓虽话说的好听,但话语中仍想找机会外放,估计还是想要去接触兵权,登时不满起来,只说道:“廷尉卿心意可嘉。”
然后就没后话了。
董卓见到刘辩平淡的反应心头一震,心中忍不住怀疑,难道他拍到马腿上了?
可按照董卓所知的消息,天子应当对西域很感兴趣啊!
没等董卓细想,却听另一边鸿胪卿韩融站出来义正辞严地反对
“陛下,臣有奏,昔日班定远能率使团以安西域,一则因北匈奴不得人心,而我汉家人心所系;二则彼时但凡有需,朝廷可随时派兵入西域平乱。今之鲜卑不可与北匈奴相提并论,然今之河西亦不同往日。”
“此番来朝者不过三国,疏勒焉耆等国皆未有讯。且西域交通断绝之前,便有疏勒王连相杀害而不能止,于阗国灭弥远国,诸国早已骄狂。旦有起歹心者而不能从河西出兵平叛,恐汉家威严毁于一旦。”
疏勒国为了王位互相攻伐,是内乱,汉军也帮着平乱了。但于阗国灭弥远国,汉人却在其中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
简单来说,想要自己给自己创造进步机会的敦煌太守马达,派了同样渴望军功的西域长史王敬,听信了于阗边上小国弥远国王的谗言,在宴席上杀了亲近汉室的于阗王建。
王敬随后被愤怒的于阗人杀死,当时的朝廷很理智地调走了马达,没有出兵追究于阗人杀害长史的罪过,只要求交出主谋。
于阗人很痛快地答应了,因为杀死王敬之人想要自立为王,早就被反杀了,交个死人而已。
建子安国成为于阗王,后来找了个机会出兵攻灭弥远国,完成复仇。在西域道路断绝前,敦煌太守虽联合西域长史扶持弥远国重建,但其最终仍被于阗吞并。
所以,别看此来的三国使者那叫一个恭敬,于阗国的大象更是被训练了数年,但实际上西域的情况绝非是什么汉使一至,各国纳头便拜。
汉军才是汉使应对意外的底气。
而汉使不了解西域的具体情况,贸然参与其中,只会像王敬一样,行差踏错,损害汉家威严。
亲自往西域走了一遭的胡轸也参加了此次朝会,只是此前未发一言。
刘辩忽然想到了他,点了胡轸的名。
胡轸经历了西域这一遭,立下大功,这一路上,他的心中早有想法,此前只是顾忌人微言轻而不敢言,听见刘辩点他说话,立马将他想好的东西娓娓道来。
“臣在西域所见所闻,昔日屯田城或被废弃,或被西域诸国所占,唯有海头一城得以保全。臣以为,若要经略西域,当以海头城为基,以作昔日柳中城之用,不可任其荒废,否则他日重建又要多费周章。”
“至于鄯善国与车师后部之仇怨,是否联络诸国平乱,还当依大势而定。”
胡轸终究在西域待过,他不像董卓胆子大敢说大话,话语中比起邹靖和董卓多了几分实际。
毕竟是大朝会,朝臣太多,刘辩本来也想直接定下策略,此事直到下朝也无定论。
下朝之后,刘辩叫来一心反对派人进西域的韩融。
刘辩其实有些无语,他哪里感觉不到韩融近些日子的态度,合着在这帮大臣眼中,自己是不顾现状好大喜功的激进形象吗?
刘辩坦言道:“且不说西域本就鞭长莫及,而今正是百姓休养生息之际,国内尚且入不敷出,朕日日发愁军费何来。至于既无余力、也无闲心,至多依照胡轸所言,让敦煌郡给海头城的屯兵送些兵甲赏赐,不使海头城荒废,用以护佑行商罢了。”
他却不想,自己一遇到乱事就想着动用刀兵解决,偏偏还都能解决,正是少年意气之时。
且他一方面完全不理会侍御史对老成持重、能文能武的赵岐真凭实据的弹劾,另一方面甄俨和麋竺去打听昔年曾去过西域的商人时也没什么保密的概念。
任谁知道了都会觉得他对西域一定有想法吧,怪不得韩融董卓等人做此解读。
韩融倒也干脆,朝刘辩拱手道:“既得陛下此言,臣无异议。”
他本身反对的初衷便是怕刘辩将朝中本就拮据的钱粮投入没什么回报的西域,毕竟现在的鲜卑人远没有当初匈奴人的破坏力,不需要朝廷为此不计代价地掌控西域,尤其还有对鲜卑的安定大捷。
刘辩在之后与卢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