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姣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来的。
毕竟贺兰铎都说了,皎红月会在这一天被喻风和残忍杀害。
这事儿可能就发生在此次会面。
兴许一完成这个剧情节点,这场幻梦游戏也就结束了。
为此,郁姣做好了英勇赴死的准备——反正现实中的她又不会死。
饶是这样,面对此情此景,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红月。”
那双乌沉沉眼眸一眨不眨地望来,薄唇毫无血色,整个人简直像招魂而来的厉鬼。
细长的黑辫子垂落,悬在郁姣眼前,似死神的绞绳。
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模样。
——“我哥被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替代了。”
喻风和朝郁姣探手而来,那苍白的手上青筋凸起,显得冷戾。
看起来要索命的手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摆上桌面。
幽香氤氲。
郁姣眨眨眼。
而后才反应过来:智脑具有隐私性,非持有者的外人听不见、看不见面板消息。
果然,喻风和只是和缓道:“红月,喝茶。”
——郁姣生生听出一股‘大郎喝药’的意味。
郁姣抬眸:“别绕圈子了,直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喻风和端坐在对面,垂眸拢了拢袖子。
沉默片刻。
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吐露和茶叶一般苦涩的话语:“红月,之前提的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啥事啊?
这幻梦也没个前情提要,郁姣一头雾水。
为了不露陷,她冷然地掀起唇角,不咸不淡道:“你说呢?”
喻风和叹气,苍白修长的指尖轻触了下桌面,莹亮的字体呈现,他操作两下,郁姣的智脑忽然叮一声,显示收到一条新的简讯。
打开一看,是由名为‘神经病’的联系人传来的一份文件。
顶上是硕大的四个字——
[离婚协议]
郁姣:“?”
她抬头看向‘神经病’本人。
后者掩着唇咳嗽两声,病病弱弱、伶仃怜人,抬起一双欲语还休的眼:
“文件你应该收到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签名同意吧。”
“……”
“红月,我时日无多,就不耽误你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他阖眸,端秀而坐,肩宽且平,棱棱嶙嶙如萧瑟的恓恓山石。
“如果你想保持和喻家的联姻,可以考虑一下我的二弟。”
“?”
郁姣愣了。
喻风和避开郁姣的视线,“他并非外面传言的……野种。实际上,他与我、与冰辞一样,都是母亲的血脉,只是因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对外声称是父亲的私生子。”
郁姣脑中浮现出仅有一面之缘的人,那道吊稍
的鬼影。
“他大名叫喻水。()”
“?()”
“……”
……这、这是在做什么?
郁姣满脸荒谬地看着他。
“如果你想保持和那位……松狮先生的联系,喻水绝不会干涉。”
喻风和顿了顿,低声补充:
“我问过松狮先生了,他对此也没意见。”
郁姣:“……”
……哈?
合着你们一副商议大事的模样,结果就聊了这个?
而且,就松狮那小肚鸡肠、拈酸吃醋的性格,郁姣才不信他会答应这种事。
指不定是被威逼利诱,或是被纠缠烦了,想着反正是一场虚拟游戏,于是勉为其难地敷衍答应。
“甚至,你想拥有开放式关系的话,喻水也会配合。当然,他绝不会背叛你。”
喻风和恳切而笃定。
……简直像个卖力推销“喻水”这款产品的售货员,或是什么积极牵红线的媒人。
就是不像一个正常的丈夫。
郁姣端起茶杯。
炙热的温度透过杯壁蔓延,仿佛能在冷凉室内烫出一圈烧痕。
喻风和忽而拧眉,掩着唇剧烈地咳嗽了几下,那双苍白的手掌绷紧,淡青色的筋鼓动。
“……”
缓了半晌,他佝偻着背,手撑桌面,微微抬高声音:“进来吧。”
下一刻,雪白的墙壁上出现一道竖缝,紧接着,暗门打开,一道暗色的身影走了出来。
太瘦了……华丽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人又高,一副鹤势螂形的惙惙骷髅。
他走路很不自然,似是在极力掩饰一瘸一拐的蹒跚步态,透着股偃蹇的意味,冷傲又窘迫。
走到近前,垂头不语。散落的黑色中发遮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
“这是喻水。”
喻风和介绍道。
郁姣收回视线,讥诮地开口:“喻风和,你这就想把我打发了么?”
剧情呢?历史呢?皎红月没来得及跟这什么喻水二婚可就死了。
喻风和张了张黯淡的唇,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再次捂着唇剧烈咳嗽,这次,雪白的丝巾上出现几点鲜艳的血色。
垂落的发丝遮掩住他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