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现在却只觉像站在一条晃晃悠悠的绳索之上,一条必将坠落的歧路。但为了拖延坠落到来的时间,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贺兰铎从未有过这样细微却艰涩的惧意,就连亲眼看着皎红月死在他面前时,感到的也只是强烈却空茫的痛苦和愤怒。
……他此刻恐惧的坠落感是什么?……是她失望受伤的眼神吗?
“是。”
——不。
他弯出一个弧度完美的微笑,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干涩,终究是将编织好的谎言送出了口。
“用圣音鱼的血液布施符篆。这是净化的步骤之一。”
() 他重复道。
不知是在说服郁姣还是自己。
——不会的。她带来的恐惧只是假象。
是需要摘除的病变组织。
贺兰铎像懦弱的寄居蟹,他拿出完美的面具,展露沐露梳风、温雅清逸的神色——尽管他知道蒙着眼睛的郁姣看不见。
“夫人,请放心。很快就结束了。”
嗓音温煦可靠。
说着,向聂鸿深递去一个暗含警告的眼神。
接收到暗示,那双郁郁深深的紫眸泛起浓厚的笑纹,宛如兴趣盎然地站在岸边看溺水之人的挣扎。
这是聂鸿深乏味生活中难得的享受时刻。
他故作无奈地偏了下头,好似妥协:好吧,结束。
和那分外好说话的神情不相符的,则是行动格外凌然的螯足——
它唰一下点击光屏上的操作界面。
绑缚郁姣的束缚带霎时消退,她骤然获得了行动自由。眼看遮掩视野束缚带也要被撤下,贺兰铎再也不复风度翩翩的样子。
浅绿的瞳孔骤缩。
此刻,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坠落感和溺毙感。
——若是被她发现身上的字迹,以及一旁洋洋得意的聂鸿深……以她的聪明,想必立即便会反应过来:他竟然联合姓聂的戏弄于她。
想到这,贺兰铎浑身僵硬……
在束缚带褪去的一瞬间,浅色长发凝结而成的鳞刺猛涨,唰一下遮住了那双眼睛。
她恢复视野还不到半秒。
“……”
郁姣:“?”
聂鸿深挑眉。
空气陷入一种诡异而凝滞的脆弱。
“……嗯。”
贺兰铎干巴巴道:“净化虽然结束了,但我想做的事还没结束。”
勉强撑着惯有的不疾不徐。
郁姣只当他在耍些勾人的小把戏,轻笑一声配合道,“是么?”
她欲要跳下实验台,却因视野受限,恰好会落入好整以暇看戏的聂鸿深怀中——贺兰铎反应迅速,长长的骨尾一伸,便将衣衫不整、柔媚浅笑的女人卷入自己怀中。
她顺势伸出修长白皙的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嗓音轻盈:“那贺兰大人要对我做什么?”
贺兰大人身体僵硬。
两具身躯紧密贴合,应该是很亲密、干柴烈火的态势。只可惜,有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正直勾勾地望来,像一盆劈头的凉水。
聂鸿深支着下颚,津津有味地观摩。
对上贺兰铎带着威胁的眸光,他眯了眯眼,坏心眼握拳抵在唇边,作势咳出声。
一缕鳞刺迅速捂住郁姣耳朵。
她对他们的交锋一无所知,高伸的手摸到了他高高束起的马尾,纤细的手指一勾,便将他束发的发带扯了下来。
长长的鳞刺和浅色的发一同散落。
郁姣好奇地眨眨眼,长睫扫在灰白的鳞刺上。
那布满细密鳞片的肉刺小心地横在她脸上,冰冷的生物器质和娇美的脸蛋,构成一股非人的奇瑰冶艳。
她故意偏过脸,用柔软的面颊蹭了蹭那冰冷粗糙的鳞刺。
贺兰铎下颚微绷。
“贺兰大人,我想看看你披发的样子。”
她软声道。
带着股恃宠的骄纵。
或许是因为复杂的歉疚,贺兰铎没有拒绝她撒娇似的要求。他迟疑地瞥了眼不远处的聂鸿深,不动声色地调整角度,确保他位于郁姣的视线死角,而后,缓缓撤离了几根鳞刺。
那双狡黠明亮的灰眸显露而出,昂着头一眨不眨地看他,一派纯然、近似钦慕。
贺兰铎垂下眼皮,碧色的眼珠不自在地朝一侧瞥去。
那张向来从容不迫的脸上,罕见地浮出一丝赧然的羞意。
——从来规规矩矩束发的人一朝散发,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力无异于衣衫不整。
柔顺的浅米色长发垂落在白玉似的两颊之侧,宛若翠羽明垱、霞裙月帔的画中仙人。
圆润的唇珠被抿成软软的一小团。
他像一块可口的糕点。
郁姣笑眯眯地捧起他的脸。
一口吃掉。
“……”
唇齿交缠。
她终于咬上了那颗诱人的唇珠。
那圆润的唇珠踌躇不决,被她攻池掠地便归降了,亦研磨纠缠着她。
夺人性命的凶戾骨尾化作绕指柔,在她腰上盘了一圈又一圈,像是要将她摁入骨血。其余散落的长发也凝结成一簇簇细长的鳞刺,宛如数不清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