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蹦出来的时候，兄妹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而后又默默转了回去继续听。
封然惊讶的却是封城明明已经奄奄一息了，竟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怒吼……
果然二叔老当益壮，体力还很好。
佩服佩服。
封晚戳了戳封然，递了手机过来。
「二叔体力真好。」
封然倏然没憋住笑。
“平心而论，我养育你几十年如一日，你为什么！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封远启沧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大逆不道？什么叫大逆不道？如果我是你的亲生儿子，那我做这些就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封城大笑了两声道，“但我不是，我封城又不是真的姓封，你凭什么骂我大逆不道？！”
“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都敌不过你的一己私欲吗？！”封远启怒气冲冲地用拐杖点地，一杖一杖让封晚听得心惊。
果然，封远启又接着说。
“我这么多年从未偏颇，甚至给你的东西比给阿竞阿池的都多！我视你如己出！你杀了我的儿子还不行，现在还想让整个封氏陪葬？！”
“封城！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到底要做到哪一步才算完？！”
封远启将封家不能提起的过去和盘托出，却是以现在这样气急败坏的形式说出来的。
封晚倏然觉得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冻结，下一刻便要逆流。旁边的封然也没有好多少，拳头紧紧攥住，两个人身体僵硬，浑身冰凉。
封晚反应过来后死死地握住了封然的手，生怕他一个冲动捏着拳头冲进去。
两个人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隔着一道门在老爷子书房里奄奄一息的人、被纪丛风处以极刑的人、事到如今封远启还妄图给他找机会的人，叫封城，他们名义上的二叔，现实上的仇人！
他杀了他们的父母，血海深仇！
封然的怒意深重，封晚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一双手还是死死地攥着封然的衣袖。
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你终于、终于提起来这件事情了是吗？”封城的声音变得狂妄且歇斯底里，掺杂着止不住的疯狂笑声，“我承认，封竞和苏婉的那架飞机是我动了手脚。”
“怎么样啊老头子？我就是故意在你和封竞产生矛盾的时候动手，我就是故意要你失去最疼爱的儿子，我就是想让封氏易主，想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当年封竞和苏婉踏上私人飞机离开前，刚巧封竞因为和封远启因为某个项目观念不合而不欢而散。
谁都没有想到，那次吵架竟然是诀别。
“为什么……你为什么！”封远启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
“老头子！我才要问为什么！”封城怒吼道，“你既然不懂，那你就给我乖乖受着！当年在战场上那么多人，为什么独独是你活了下来？！为什么？”
封远启发迹，是因为当年的护国战争一战成名。
几十年前的护国战争中，是他和一群兄弟拼死拼活，拿命来抵抗敌军，这才得以守住A市。而A市作为全国的政治中心，其重要程度不必多言。
但就是因为这样，封远启的小队几乎全军覆没。
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封远启，和许家的老头子，许寂的爷爷。
当年，驻守A市的军队被称为“英烈之师”。
那支队伍整个都很年轻，有的人有家庭，有的人尚未婚配，正值青春。
却无一例外，全部葬身在了护国战争中。
他们用生命护卫了自己的家乡和国家，他们都是真正的英雄。
也是自此以后，封远启开始把留有家庭的战友信息收集起来，和许家的老爷子一起肩负起了赡养他们家人的责任。
几十年前，若不是全队的人将他们两个拼死护在身下，也就没有今日的封家和许家了。
所以死去战友的家人，就是他们的家人。
封城的父母都是烈士，战死在了战场上。封城便是封远启收养的第一个孩子。
后来那些战友的后人也有一些过得并不好，年纪轻轻就病重去世，其中就有盛意和江景的父母。
即使隔了代，封远启也还是把他们带回了封家。
英烈之师，全员英烈。
那两位战友的音容笑貌好像仍能出现在封远启眼前，没忍住便红了眼睛。
“为什么是我活下来？”封远启声音又沉又缓，像是深陷那段血色岁月难以自拔，“为什么是我……因为，因为是他们用生命，换了我们两个人生的希望。”
他们用生命保卫了家乡，也保护了两个人。
封远启这才明白症结所在，原来封城，一直在为他的亲生父母报仇！
“封城，你不配当他们的儿子。”封远启重重地敲了敲地面，沉声说道，“怪我！怪我没把你教好！”
“臭老头子！你塌吗的在说什么？什么叫没有教育好我？你有什么脸面对我的父母？！”
封城整个人倏然变的情绪激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出声。
门外的封晚连忙拍了拍封然，两个人想都没想便推门冲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