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子弹是穿透伤,深深地钻进了手臂深处。
封晚的理智被撕扯着,痛得她眼前一片模糊。
“父亲,你以为,谁都想要你的丛家吗?”纪丛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丛尧愣在那里,“你说什么?”
“丛家洗白不成功,杀手事业再次复苏。这些年来杀了多少人您还记得吗?”纪丛风缓慢地叙述着。
“你不会记得。”
“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你甚至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我凭什么要记住他们的名字!不过是些蝼蚁!”丛尧疯疯癫癫的,整个人癫狂至极。
“没关系。”纪丛风冷笑一声,“他们会记得你。”
“您的犯罪记录,全都握在我的手里。”
“现在的庄园,已经被国际刑警攻下来了。”
纪丛风的深眸里闪着让人看不分明情绪的光,深邃如沉潭里的黑曜石。
手紧紧握着封晚瘦削的肩膀,微微发着颤。
他在害怕吗?还是,不舍?
封晚抬眸看向纪丛风,眼神里只剩对他的心疼。
心疼他被迫从小开始面对腥风血雨,心疼他撑起丛家的一切,还要亲手把丛家毁掉。
“你说什么?什么国际刑警?!”丛尧猛地暴起,想要往纪丛风的身边走。
“父亲。”纪丛风轻轻唤了丛尧一声,“你有没有过一瞬,把我真的当儿子看过。”
丛尧呆滞在当地,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算了。”纪丛风轻扯唇角,别开目光不再看丛尧。
伸手把封晚打横抱起便要转身离开。
“苏婉和封竞!”
丛尧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用尽最后的力气喊着。
意识被撕扯着的封晚紧紧拉着纪丛风,眼神穿过纪丛风的肩膀看向丛尧。
“那场空难,是我做的!”
封晚听着这句话如导弹一般在耳边炸开,看着丛尧唇边扬起的疯狂笑意,猛地回头看向洛疏影手中的手机。
那里正在和封然通着话。
她终于明白了这场游戏丛尧要达成的目的。
有一身制服的国际刑警冲上了天台,丛尧瞬间被刑警绑在中间,嘈杂的声音围绕着封晚转。
有人叫着她的名字,如同被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
她知道,丛尧要他们分开的最后一击,终于还是放了出来。
那场空难,是我做的。
弑父杀母之仇,让她怎么办?
·
丛知延跟在云空辞身后,看着庞然的丛家庄园被一群群兄弟围了又围。
丛家背后不干净的产业统统被查了个干净,饶是庞大的杀手群体也在这一刻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死在丛尧手下的人被列出,一项项记录铁证如山。
丛知延忽地想起那晚在顾家和顾准业聊过的事情。
以顾知渝做筹码,换顾准业手里掌握的所有丛尧的罪证。而顾准业也正有此心,派顾知渝出面引他来顾家,就是为了这一次的交易。
只要是个心智正常的人,都知道孰轻孰重。
顾准业一生忠于丛尧,最后还是没有办法赌上女儿的生命。
丛知延浅蓝色的瞳孔变得深沉,看着丛家庄园里来来往往的人。
“阿延。”丛知延向声音源处看去,是云空辞,“丛家庄园检查完之后就会解封。”
“到时候丛家剩余的产业还是你们的。”
丛知延点点头,唇边轻轻笑着,“总督,辛苦。”
云空辞一身清冷,虽然人站在黑暗里,却清清淡淡一身,从未沾染半分黑暗气息。
丛知延恍惚了一瞬。
就好像云空辞这样的人,生来就该站在黑暗的反面。
“所以不要担心,除了你父亲之外,所有的正式产业会留给第一顺位继承人。”
“好,知道了。”
云空辞沉沉的看着面前这个十九岁的少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要回总部复命。阿延,保重。”
丛知延看着云空辞,回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拥抱,“莫总督,保重。”
“等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我再请你吃饭。”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这顿饭了。”云空辞淡淡笑笑,转眸看向身后,“走了。”
“是!”
丛知延转身目送着云空辞和一众国际刑警,眸子深沉。
·
封晚手臂上的枪伤很深,几乎再近一分就会伤到骨头。
手腕上的荆棘刺已经深入皮肉,清理的时候难度很大。
但是整个过程封晚一声不吭,眼神呆滞,像是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另一个世界。
那种状态,就好像当初说不出话来的那段时间一样。
“她身上还有多处伤口,别落下。”纪丛风对着医生说。
医生点了点头,认真地清理着封晚身上的伤口。
纵然所有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也还是掩不住他的烦躁,不仅烦躁,还有着浓重的慌乱。
该死的老头子,那句话一出封晚就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