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也不是好欺负的,她竟利落地把休书收了,又道,“想就这么把我和姑娘赶走没那么容易!我家姑娘一部分嫁妆还在马车上呢!还有一部分嫁妆还在王家呢!怎么?你们王家替子休妻,却要把我家姑娘的嫁妆昧走不成?”
“好好好!好一个会打算的下人!不愧是黄家教出来的好下人!”王员外夫人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但这么多人看着呢,休书也给了,这婢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黄家嫁妆的事都说了,王员外夫人也不好说不给。
王员外夫人一想到她的小儿子枉死便更加咽不下这口气。
“留在王家的东西,等日后我们回去了,你们黄家随时差人来取便是!”王员外给他夫人使了个眼色。
王员外夫人立刻道,“去把黄家主仆的东西全部丢下马车!一件都不许留!王家的粮食和水都是用我们王家的银子买的,别给她们留一粒米一口水!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主仆二人怎么带着这些东西饿着肚子用两条腿走着回黄家!”
这两夫妻是等着两主仆哭着求王家呢。
“你们王家实属欺人太甚!”那婢女又怒又悲,“荒郊野岭的,把我们两个弱女子连同东西丢在这,不给粮不给水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王员外夫人嗤了一声,“你想要活命,可以,那就让你家姑娘给我儿偿命,你杀了你家姑娘,我们王家就勉为其难把你带回城里。”
王夫人的嗓门不小,正在吃着早餐的杨家人都听见了。
郑秋霜小声和柯慕青嘀咕着,“娘,这个王员外一家也太黑心了,都把人休了,还要唆使那黄家姑娘的陪嫁丫头杀主求生。”
“把两个姑娘扔在半道上,不给粮食不给水,也不给马车,这不就是在让人等死吗?”冯瑛摇摇头。
一行人听着黄家姑娘的婢女哭着骂王家不是人,说是就算和自家姑娘一起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做卖主的事。
柯慕青的拳头都硬了,“确实是欺人太甚。”
柯慕青把碗一放,拍了拍衣摆就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她径直走到黄家姑娘的婢女面前,一把将昏迷的黄家姑娘抱起来,然后和黄家姑娘的婢女道,“我先把你家姑娘抱去我家马车上,让郎中过来给你家姑娘看看伤。”
想了想,柯慕青又添了句,“你要是信得过我们,我就让我家里人收拾一辆牛车出来放你们主仆二人的东西,这一路你们主仆二人就和我们家一起走。”
婢女连忙跪地磕头,“彩雀多谢老夫人大恩大德,待我们主仆归家,我家老爷和夫人定会重谢!”
“谢我的事以后再提,陈差爷几人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你们主仆二人救回来,你们该先谢过这几位差爷。”柯慕青给彩雀提了个醒,陈虎几人还在一边等着好处呢。
“你若是银子不趁手,我倒是可以先借你一些。”柯慕青小声道。
彩雀摇摇头,“姑娘放银子的地方奴婢懂得,锁的钥匙奴婢这儿也有一把。”
彩雀求了柯慕青先带自家姑娘找郎中看伤,等柯慕青抱着黄家姑娘走了以后,彩雀就立刻站起来擦了眼泪去找她家姑娘放银子的地方。
陈虎从彩雀手里接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顿时脸上表情和善了起来。
就连说话也带着一丝笑了,“杨家大娘是个好人,你和你姑娘能得杨家大娘相助,这一路上你们都不用担心了。”
说完陈虎又朝着另外几位员外看去,问,“怎么的?剩下这些人你们几家是不打算要了?”
这语气和刚才与彩雀说话的时候完全是换了一副面孔。
金员外几人一想到之后一路还要随行不好得罪差爷,大家便掏了银子都给了,然后忍着痛把自家不值钱的下人领回去了。
柯慕青把黄家姑娘交给了周郎中和周娘子,然后喊了杨继业三兄弟和杨一几人过去帮彩雀搬东西。
柯慕青站在那,大着嗓门和杨继业三兄弟说。
“继业,济民,文孝,娘今日就教你们一个道理!”柯慕青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王家,“男儿就该顶天立地!娘子遇了难,作为夫君就该毫不犹豫地前去相救,哪怕为了救自家娘子丢了命,那也是死得有尊严!死得有骨气!”
“与其养一个贪生怕死的废物,娘更愿意养一个有骨气有良心的好郎君!”
这话就是说给王员外一家人听的。
柯慕青先是和王家作对帮了黄家主仆,现在又影射王家,王员外不好下马车和一个妇道人家对骂,便让老妻下了马车。
王员外夫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早上先是没了儿子,又看到害死儿子的儿媳妇竟然又活着回来了,本来就一肚子气了,本想惩治黄家主仆出一口气,没想到却被一个老妇坏了事。
王员外夫人走到柯慕青跟前,“书本上有一句话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也,身为儿子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不该,像你们这种不识字的土妇怎么会懂得这些道理?”
“说我娘不识字?真是笑死人了!我外祖父可是秀才公!我娘从小就在我外祖父膝头读书识字,我娘就亏在是个女子,她要是男子去参加科举,指不定都能当状元郎呢!”杨继业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