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是让我帮您养小儿子吧。”
祁峟:……
人才。
老太太明显也被噎了下,但她常年浸润内宅,是蒋夫人的得力下手,自然不是个蠢的,很快就找回重点。
继续哭诉道:
“我是蒋府的大丫鬟,每月到手四两银子,我家老大和老二出息,被老爷选中,当了三少爷四少爷的贴身小厮,跟着少爷们住在前院享福。”
“我家老三,就靠我老乡的帮衬拉扯大,我那老妹妹未婚未育,跟我关系极好,要是没她帮忙,我也没时间照护老三。”
“我三个儿子好不容易都长大结婚娶媳妇了,蒋夫人可怜我岁数大了,恩准我去庄子上养老。”
“这时候我家老三的媳妇怀孕了,肚子也大了,也不方便在后院伺候了。我就求了蒋夫人,让我三儿媳跟着我去庄子上生产坐月子。”
“就是我怀里这小孩,我家老三唯一的骨血。”
老太太又哭起来,“这小孩没出娘胎,就死了爹,可怜的。我伺候完他娘月子,就拼尽心思拉扯他。”
“他娘倒好,这一听说皇上要给我们这些外乡人分土地,立马就抛下小孩,回娘家去了。”
王晔听的一脸懵逼,儿媳妇回娘家而已,这有什么好哭的,于是他很单纯地开口,“他娘不该回娘家吗?”
“出嫁的女儿回家探亲很正常吧!”
祁峟:……
这么傻的可爱的官员是怎么做到人人追捧的!
大家不会是觉得这个傻子好糊弄,才爱戴他的吧!
老太太再次被噎,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哭诉,“她这个时候跑回娘家,那分给她的土地就给她娘家了啊!”
“本该留给她儿子的土地就落到她侄子手上了。”
京兆尹王晔角度清奇,“哦?你儿媳妇一家也是被拐子拐到京城的?”
老太太不情不愿地点头,“也就老三媳妇是。”
“老大老二媳妇都是我给她们花钱赎身的。”
祁峟暗中点头,寻思这老太太还蛮善良的,还舍得自掏腰包给儿媳妇们赎身。
不错不错,值得夸奖。
京兆尹王晔的关注点再次清奇,“也就是说,就算三儿媳妇回了娘家,你们一家老小也能分到三份大人的土地?”
老太太点头,“还有六个孩子的六份田。”
“但这点地,也不够一家老小吃喝的呀!”
祁峟听到这里顿悟:原是跟钱有关的纠纷。
王晔单纯但也不傻,他忙去问另一家的农妇,“阿婆你家又有多少人口,又能分到多少土地?”
打扮朴素的老太太没哭,只牵着一男一女的手道:“我家只有这两个孩子,老头子和儿媳妇还在蒋家当差,目前来不了衙门。”
“我家只有我和这俩孩子能领到土地,至于孙辈,儿媳妇刚过门,肚子还没任何动静。”
“不算女儿,我家四口大人能领到两份土地。”
“算上女儿,就是五口大人领到三分土地。”
祁峟浅算了笔账:把女儿撇出来,婆家是五大六小,分得土地三大六小;娘家是四大零小,分得土地两大零小。
这数据咬得还挺焦灼。
场面陷入了沉思,孀居老婆婆又开始哭泣,“我家三媳妇是个拎不清的,她看着娘家人口少土地少,就想跑回去,把自己的土地送给娘家。”
“她也忒愚蠢,自己有亲生的儿子,却不想着把土地留给儿子,心里眼里只记挂有她那影子都没有的侄子。”
“出嫁了的女人哪有再回娘家的。”
“她真是疯了。”
祁峟突然来了兴致,这出嫁的女人回了娘家,是不是想改嫁?这种大胆的女性他很欣赏!
被指控的女儿情绪愤怒,她亲娘却神色平和,紧握着女儿的手安抚她,出口的话却底气十足,“我闺女三天两头回娘家住,平常没见你反对,怎么,这一要分田了,你就想她了?”
“平常咋不拦着她,不让她两头跑呢?”
孀居老太太讪讪,指着怀里的小孩,“情况特殊,这几天,小孩格外想娘。”
“可怜我们崽崽呦,小小年纪没了爹,这娘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祁峟:……
这话也忒恶毒。
王晔头疼,他一向跳脱,最听不惯这家长里短的事,心里早就暗暗叫苦。
求求老天爷,让他亲爱的妹妹早日痊愈吧!
这班,他是一刻也上不了。
王晔想撂担子走人,但皇帝还在旁边站着,只能压下烦躁继续和稀泥。
他安慰孀居老太太,“老人家,您也上了年纪,也别太操心晚辈的事。”
“这腿长在你儿媳身上,她愿意去哪儿去哪儿,愿意回娘家回娘家,咱少操点心,活得久还不惹人嫌。”
祁峟:差点笑出声来,王晔也忒人才,人长得跟面团子似的和气漂亮,嘴巴却跟淬了毒似的。
句句话话往人心窝子里扎。
孀居老太太明显也憋气,她不再跪王晔了,扭头对着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祁峟磕头,“陛下啊,你来评评理吧。”
“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