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倒了,也是这样,心中殊无喜意,只点了点头。
周威等人察言观色何等厉害,见状笑道:“大人宅心仁厚,见不惯这等场面,也是寻常。以后这等时候多着呢,大人切莫心软。”
“想万晋、唐炎等人,冤杀这么多人,抄了这么多家,贪墨的赃银哪里去了?还不是让这些家眷、奴才们享用了,他们享了不该享的福,自然要担当这份罪责,这也是天理。”方极道。
“这些人现在看起来凄惨,平日作威作福、为非作歹之时,可威风呢。”乔尹道。
贾琮闻言,心中舒服了许多,笑道:“各位所言极是,是我妇人之仁了。”
“大人宽厚仁义,我等无不敬服。”众人拱手道。
贾琮道:“话虽如此。犯人太多,也不便于管理。先把万、唐两家的奴才、丫头处置了,该卖的卖,该放的放,若有其他案子的,扔到顺天府去。
咱只管首恶,只管抄家,其他鸡毛蒜皮的事儿,不必去管。”
“卑职明白。”
“另外,咱南司办案,从今以后要有新气象,该杀的杀,该用刑的用刑,除此以外,不得苛虐囚犯,更不许淫辱女囚,违者立斩!包庇者同罪!”
“是!卑职谨记。”众人心中一凛,贾琮既然说要杀人,那就一定要杀人。
“狱内阴冷,多给他们些木炭、热水、棉被罢。莫要让人在南狱无端冻饿而死。”
“是。大人菩萨心肠,这些罪人真是祖宗积德才遇到大人。”众人道。
贾琮叹道:“若真积德,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
叮嘱了一通,贾琮打道回府。
今日大获全胜,下面就要考虑如何收官了。
——
燕双鹰见贾琮神色不豫,不知他的心事,便岔开话题,笑道:“昨儿爷命我等去找那个叫柳湘莲的,当晚便找着了,把爷的意思告诉了他。”
贾琮道:“他怎么说?”
“他说一时冲动,伤了薛大爷,爷非但不怪罪,反而好言宽慰,让他好生汗颜,说要登门请罪。”
贾琮笑道:“这是个妙人,我素来久仰。就今天罢,正好我有空,把他请来,荣禧堂设宴款待。”
“是。”燕双鹰一挥手,便有几个亲兵自去传令。
一时回了府,贾琮派人去请薛蟠来,又命丫头去叫宝玉来作陪。
不一会,亲兵带着一年青人到了。
贾琮微微一笑,见来人约莫弱冠之年,形容挺拔俊秀,头戴大红簪缨束发金冠,身穿宝蓝色岁寒三友提花纹灰鼠褂子,内穿对鸟菱纹绮地乘云绣的大红箭袖,蹬着黑缎粉底皂履,披着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越发显得面如傅粉,唇若涂脂。
好个少年郎!贾琮心中暗赞,怪不得薛大脑袋见色起意。
“柳兄弟,久仰久仰。”贾琮拱手笑道。
“伯爷抬爱,小可愧不敢当。今日特来负荆请罪。”柳湘莲赧然道。
他是个豪侠性子,人敬他一尺,他必敬人一丈。
得贾琮如此礼遇,他既感动,又惭愧。
“你与宝玉是好友,便如我的好友一般,称呼名字便可,也亲近些。”贾琮道。
柳湘莲忙摆手道:“尊卑有别,岂敢造次?”
“私室相见,只论交情,不论尊卑。莫非你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与你做朋友。”贾琮道。
“绝无此意。只是……”
柳湘莲以前与贾珍、贾琏、贾宝玉等交往时,还可平等相待,毕竟是世家的底子,可贾琮如今是堂堂勋贵伯爷,又执掌南司,与贾宝玉、贾琏等已是天壤云泥之别。
“听闻柳兄向来洒脱,今日怎么婆妈起来?”贾琮笑道。
柳湘莲闻言断然道:“也罢,蒙三爷错爱,小弟就斗胆称一声子龙兄,如何?”
“好好,正该如此。”宝玉忽然从外面进来,笑道。
三人在荣禧堂坐着寒暄一番。
贾琮暗暗点头,柳湘莲不卑不亢,挥洒自如,人品俊雅,倒是个人才。
不多时,薛蟠也磨磨蹭蹭过来了,见了柳湘,面现怒容,碍着贾琮在,不敢发作。
柳湘莲起身拱手道:“薛兄,昨日小弟一时冲动,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你这囚攮……”薛蟠忍不住便要怒骂,却见贾琮锐利的目光如刀射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忙改口笑道:“我也有不是,望柳兄莫怪。
常言道,不打不相识。如今你我便算兄弟,过往的事情,还提它作甚。”
贾琮笑道:“好。今儿我做东,一是解释误会,二是畅叙友谊。”
花厅内早已摆了一桌酒席,众人分宾主坐下。
贾琮举杯道:“薛大哥、柳兄弟,以往的误会就不提了,喝了这杯酒,以后就是朋友,自当相互扶持。”
薛蟠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呆霸王,当年香菱这样的俏丫头都说放手就放手,何况这点事儿,因笑道:“柳兄,我昨日言语唐突,还望海涵。”
柳湘莲举杯道:“小弟鲁莽无礼,既悔且愧,薛兄见谅。”
宝玉笑道:“好了,既然冰释前嫌,便满饮此杯。”
众人笑着一饮而尽。
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