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之理?本官这就去总督衙门走一趟。”
贾雨村笑道:“贾提督尝言与顾制台乃是忘年之交,数年前也曾得他照顾。若制台大人开口,此事迎刃而解矣。”
众人大笑,无非是将计就计罢。
——
贾琮翘起二郎腿,靠在太师椅上假寐,底下范鸣派来的经历正在给他汇报江南各世家大族的卷宗。
温有方忽然敲门进来,禀道:“提督大人,江南各千户所已接到大人钧令,正全力彻查官员士绅亏空、不法之事。另……”说到这里微微一顿。
贾琮睁开眼睛,眼底精芒一闪,摆了摆手。
那经历忙行礼退下。
温有方续道:“另外前儿大人交代的事,现已查明。”
“说。”
“六年多前,楚家家主楚渊出于攀附甄家之意,将嫡出幼女楚婵嫁与甄继。
因楚大姑娘素来不屑坐享祖荫、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再加之闺帏不谐,平日里与甄继颇多争吵龃龉。
近几年尤烈,早已形同陌路,夫妻之情岌岌可危,只因世家联姻,勉强维持面子而已。”
“你怎么知道他们闺帏不谐?”
“据安插在甄家的密探说,甄继今年三十出头,家里妻妾成群,始终无所出,实因其早已不能人道。三年多前,还被楚姑娘撵出房间,骂其废物。
从此后,他便再无颜进大妇房间。此事,其数位姬妾并相好妓女皆可证明。平日,她们服侍甄继,只逞口舌之功足矣,罕有跃马扬鞭之时。
另据金陵各名医所言,甄继于十八岁时,便患不举少精早泄之症,多方求治,略有好转,此人又故态复萌,眠花宿柳,终于积重难返,药石罔效。”
“嗯,倒也详实。”
“另外,那天大人离开甄家后……”温有方把那天的情况如实复述了一遍。
“甄家老太太力主撮合您和甄三姑娘的婚事,言道要去信都中荣府,与老太君商议,想先把此事定下来,过两年完婚也是一样。”
贾琮点点头,楚婵果然按自己的意思说了,略一沉吟道:“待会修书一封回府,告诉老太太,此事先拖着,决不可答应。”
“是。”
“依伱之见,楚婵品格如何?”贾琮问道。
温有方偷偷瞄了贾琮一眼,小心斟酌着措辞,道:“楚姑娘自幼知书识礼,喜好诗词。因楚渊宠溺,脾气倔强任性,极有主意,且十分大胆。
未出阁时,楚家父兄,无人敢拂逆其意。不过其恃强并不凌弱,居高而不辱下,对家下人颇为宽厚,并无恶迹。”
贾琮笑道:“这么厉害?我却不知。何以见得。”
“其十四岁那年,曾挟了两个丫头,偷跑出门,四处游玩。多亏甄家帮忙,重金贿赂沙兜福,动用本卫缇骑、密探,才及时在苏州府寻回,故有记载。”温有方道。
“确实胆大。”贾琮笑道,“那依你之见……”
温有方忙躬身道:“经多方查证,卑职以为,楚姑娘对大人应是出于爱慕之情,而无恶意,亦非受人指使。”
贾琮点点头,心中略宽,若楚婵是受人指使,使的美人计,定瞒不过锦衣卫全方位的侦查。
“楚家是什么情况。”贾琮又道。
“楚家传三百余年,乃江南望族,当年曾捐钱粮助太祖起事。传至现在,所有之山林田地不下九十万亩,商铺、房宅、货栈等不计其数,民间都称为土地爷,也是最为抗拒新法的世家。”
温有方看了贾琮一眼,道:“不过楚老爷一向宠爱楚姑娘,又因把她嫁给甄继这废物守活寡,颇多愧疚,若楚姑娘帮忙劝说,或有奇效。”
贾琮缓缓摇头,道:“世家大族,岂会为了个把子女,而牺牲家族的核心利益?反过来还差不多,楚婵不就被牺牲了么?”
“大人高见,卑职浅薄了。”温有方忙躬身受教。
“唔,甄家方面呢?”贾琮道。
“禀大人,经查,甄家当年在四次接驾中,巧立名目、虚报损耗、中饱私囊,侵吞不少于800万两。
这些年总裁江南事务,在盐课、河工、织造、朝贡、茶叶、漕运等肥缺上,卖官鬻爵、大肆渔利,为所欲为。
数十年下来,恐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亏空了多少,据现有账册推算,绝不少于3000万白银,其亏空总额更是难以估量。”温有方沉声道。
贾琮一惊,这么大笔钱,甄家如何赔得起?难怪要被抄家问罪,哪个皇帝会容忍这样的巨贪逍遥法外?
甄家完了!即便卖了甄家,也远远抵不了亏空,何况甄家人又岂会这么老实。
“且甄家数十年来一直是太上皇心腹耳目,当年也是义忠亲王拥趸,为其供应钱粮,欲博从龙之功,与今上素无往来。
更有甚者,今上登基后,甄家依旧死性不改,阳奉阴违,阻挠新法,顾总督等新党大员,对其早已恨之入骨,屡屡弹劾,只因太上皇护着,故而今上一直隐忍不发。”温有方道。
贾琮心中暗叹,那天提醒甄应嘉,本想让他躲过一劫,还他一个人情,不承望甄家的问题如此严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对甄家的监控不可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