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藩王不是傻子。想用区区一道诏书就将我豆剖瓜分,土崩瓦解,岂非痴人说梦?你若是藩王会如何?”
贾琮笑道:“自然是联络众藩群情激愤,向朝廷施压,谁提的建议就杀谁。”
庞超笑道:“这就是了,故文帝迟迟不动。景帝继位后,自知推恩之法过于天真,索性束之高阁。
反而重用法家出身的晁错,霸王硬上弓,强力削藩,引发众怒。这才有了‘七王之乱’,而晁错这个献计者,也死于自己的计策之下。”
贾琮道:“那武帝为何又成功削了藩?”
庞超道:“正因为景帝花大力气平定了七王内乱,最强的七家藩王都被铲除。到武帝时,国强藩弱,捡了个便宜,这才重新把推恩令捡起来。
《汉书》记载:武帝用主父偃谋,令诸侯以私恩裂地,分其子弟,而汉为定制封号,辙别属汉郡。汉有厚恩,而诸侯地稍自分析弱小云。”
贾琮恍然道:“怪不得先生说推恩令是下策,如今九王生龙活虎,实力无损,谁敢去推恩?”
庞超道:“然也。若朝廷诸公还想故技重施,真要笑掉人大牙了。说起来国朝降等袭爵的法子,也来自推恩令,就是为防勋贵尾大不掉。
可九大塞王的爵位却是世袭罔替,铁帽子王,你想让他变为降等袭爵,谈何容易?”
贾琮道:“先生以为朝廷会采取何策?”
庞超摇了摇头道:“这却不好猜了,想来今上圣明,准公也不糊涂,理应不会出什么昏招,且你清缴亏空、查抄叛逆颇为得力,使得国库充盈,朝廷也有底气。
何况九边节度使皆非庸碌之辈,本就负有监察藩王之责,只要朝廷不乱,削藩亦非不可能。
唯可虑者是藩王与边镇节度早已媾和,九边合计百余万雄兵,即便只有一半起事,于国家来说亦是塌天大祸。”
贾琮苦笑道:“先生说的是,可这种事今上摆明又要我锦衣卫出马,若有闪失,琮岂不要顶缸?”
庞超道:“不必忧虑,车到山前必有路。”
贾琮笑道:“先生素来神机妙算,言必有中,琮深信不疑。譬如前日说的蒋玉菡之事,先生果然料中,实乃未卜先知,琮拜服。”
庞超摆手笑道:“侥幸而已,褒奖过甚。”
贾琮坏笑道:“那先生能否猜到蒋玉菡为何甘冒杀身之险,背叛东厂而投靠北静王?”
“这却不得而知了。”
贾琮把王飞调查的情况说了,两人一齐大笑。
——
贾琮与庞超商议良久,才起身进去,准备吃饭。
“说什么话这么热闹?”
贾琮笑着进门,见众女早已聚在如意的上房说话顽笑等他。
这也是他的规矩,一家人每天总要在一起吃顿晚饭。
众女一起迎上来,笑道:“正听晴雯说故事呢。”
贾琮笑道:“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晴雯如今跟着你们也长了学问,都会说故事了。说来我听。”
众女皆掩嘴轻笑。
晴雯忸怩道:“爷又取笑人家,我哪里会说故事,都是方才听小丫头们说的。”
“哦,什么事?”
“说是司棋派莲花儿去小厨房要一碗鸡蛋羹,厨房柳家嫂子推三阻四不给,还说了许多分斤拨两难听的话。
司棋听说后,十分气不过,便带着屋里的小丫头们把小厨房砸了个落花流水,说是让‘大家都赚不成’”
晴雯又把柳嫂子的话复述了一遍,还未说完,自己先咯咯娇笑起来。
宝钗笑叹道:“一个看人下菜碟,一个也太恶了些,这么闹起来成何体统。”
黛玉掩嘴笑道:“只由得大嫂子、二姐姐、三丫头操心去,幸好咱们的厨房尚在,不耽误晚饭。”说着命传饭。
贾琮摇了摇头,道:“事情虽不大,于家风却不好。我早说,治家如治军,法乱则家乱。
司棋是二姐姐的贴身大丫头,三妹妹她们碍于情面,也不好处置。”
凤姐儿完成了打入西府撮合贾琮、可卿的心愿,如今也回来了,笑道:“大将军莫非还想管这些小事?依我说,竟别去管这些事儿,丢了你国公爷的身份。”
贾琮叹道:“我不管谁管,如今园子里还住着好几位亲戚家的姑娘,咱家闹得乌烟瘴气,教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如意轻笑道:“你要去杀伐决断么?前儿我才听说你处置了好些婆子,还有几个小丫头,锋芒正盛呢。”
贾琮瞪了她一眼,佯怒道:“竟敢嘲讽本驸马,晚上再教你知道什么叫杀伐决断。”
众人嗤一声笑了,忙低下头不敢接话,生怕如意面上挂不住。
“呸,下流东西。”如意啐了他一口,脸蛋红红的别过头去。
宝钗笑道:“琮儿准备如何处置?”
贾琮想了想,道:“我以为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厨房没有规矩,柳嫂子的话也无大错。
既然每日已有份例,买好了做好了不吃,又另要,谁拿钱?糟蹋的东西,怎么算?
园子里小姐并副小姐几十号人,一人要一样,柳嫂子便有三头六臂也供应不上。”
宝钗点点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