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雪将晴雯的小臂拉出来,卷起袖子,露出玉般皓腕,又覆了一层轻纱。
七八位大夫依次坐在脚踏上,细细诊脉,询问病情。
过了两炷香,总算诊完。
贾琮命把今日太医院开的方子递给众人参详。
众大夫在外间传阅一遍,互相看了看,低声商议了一番,都不敢冒然开口。
其中一人道:“夫人这病是伤寒无疑,且来势汹汹,咱们几个中韩大夫最擅此道,请他禀明国公爷,我等皆服气。”
众人忙附和,看向一人。
贾琮道:“那就说罢。”
韩大夫只想把这群同行掐死,可又不敢不说,好在都是常在权贵人家走动的,知道规矩,忙斟酌了一番措辞。
“夫人这病乃风寒外邪,侵犯太阳之表,卫阳被遏,肌肤失于温煦,则见恶寒;寒邪郁表,卫阳奋起抗邪,正邪交争,故发热。
卫阳郁遏,脉中营阴郁滞,筋骨失于温养,故头身疼痛。寒性阴凝,致使肌腠致密,玄府不开,故见无汗……”
贾琮听得一头雾水,抬手打断,道:“究竟要紧不要紧?”
韩大夫微一沉吟,道:“太医院开的方子系麻黄汤裁剪而成,辩证极准,水火相济,阴阳相生,四平八稳,十分精当,只是……”
贾琮急了,道:“你直说便是,太医院又不是神仙,你怕什么报应?你给我治好了,我提拔你进太医院当官如何?”
众大夫都暗暗吞了口唾沫,若能进太医院当官,那可是光宗耀祖了。
韩大夫忙道:“不敢不敢。草民的意思是,这方子虽然对症,不过药量似乎轻了些。
若给老朽服用自然妥帖,可夫人正值青春,生机勃勃,即便重些也承受得住,如此见效也快些。”
贾琮点头道:“依你说应重几分?”
韩大夫道:“重五成。”
贾琮皱眉道:“可稳妥?”
韩大夫道:“若是寻常妇人,草民便要加一倍药量了。凭草民多年行医的经验,这个药量绝无坏处。诸位同行也能作证。”
众人忙道:“确是如此,寻常人若是这等重症,至少要吃到目前两三倍的药量。”
贾琮略一沉吟,断然道:“好!速速开了方子抓药。”
“是。”
“对了,什么时候能好?”贾琮问道。
韩大夫沉吟道:“这……若太医院此方见效,数日内当有好转。
不过……夫人此症内外煎熬,性命交困,势如山倒,草民不敢妄下断语,只能先服几剂以观后效,再行辩证论治。”
众大夫忙同声附和,暗赞韩大夫说话妥帖,治好了大家都有功劳,治坏了那是太医院方子不行。
贾琮知道这些大夫的德性,不敢把话说死,只得摆手打发了他们。
次日早,贾琮嘱咐茜雪好生照料晴雯,方出府上朝。
朝会上,熙丰帝大发雷霆,严令三司、锦衣卫、东厂彻查辽王世子中毒案,又道:“如今辽王世子被人毒毙家中,神京宗亲、勋贵人人自危,诸卿可有高见?”
霍鹏启道:“陛下,下手之人居心叵测,此举险恶之意有三。
一是趁诸王世子聚会之时毒杀世子焕,既能激怒辽王,又能使朝廷、藩王之间互相猜忌;
二是诸王世子既在案发现场,未结案前必不能离开都中,若迟迟抓不到真凶,必使诸王疑心朝廷有扣留质子之意;
三是不论朝廷派谁主持查案,不论查到凶手是谁,必被别有用心之辈歪曲造谣,以挑拨朝廷藩王反目。
故臣以为此案理应由宗人府派遣宗室中德高望重之人主持,方可平息各方猜测。”
“臣等附议。”十几个大臣出班奏道。
熙丰帝微微颔首,缓缓道:“霍卿所言甚是,只是即便派都中的宗室亲王主持此案,也未必能使诸藩王信服。”
段准奏道:“臣以为,何不召辽王进京督办此案?
一来父子连心,他在边关得知此事定也心急如焚;
二来他主持此案,必查到水落石出,可绝一切风言风语;
三来以示朝廷光明坦荡,大公无私,也可令他伏气。”
众臣暗暗点头,老子亲自主持儿子被害案,谁敢说他会包庇凶手?谁敢说是随便抓个人充数?
熙丰帝道:“众卿可有异议?”
“臣等附议。”众军机、各部尚书、四大异姓王等忙齐声道。
“臣等附议。”其余众臣顿时明白了,这些大佬都达成了一致,谁还敢不长眼去莫名其妙反对,忙异口同声道。
“好!拟旨,着辽王火速进京,暂领大宗正,全权主持世子焕被人毒杀一案,三法司、锦衣卫、东厂皆听调遣,全力侦办!并将今日邸报送九边藩王。”熙丰帝道。
“臣遵旨。”翰林院掌院学士吴江游忙躬身道。
贾琮微微冷笑,庞先生料定辽王必不会奉诏自投罗网,届时朝廷便师出有名了,且其余世子都被扣在都中,各藩王也得有所顾忌。
只要动作够快,各藩之间也没机会协调行动。
散朝后,段准、贾琮等核心重臣来到养心殿候命。
熙丰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