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凡尔赛宫。
这座恢宏壮丽的宫殿是当之无愧的全法兰西的中心,甚至从文化上来说,这里能称得上欧陆的中心。
发源于这里的宫廷风尚不断辐射而出,影响到了全欧陆的君主,哪怕是在偏远的俄国,那里的地主与贵族们也都以说上一口流利的法语为荣,并把巴黎的时尚当作追求的目标。
而在凡尔赛宫内最为人们所仰慕的地点,无疑是位于凡尔赛宫主楼东侧的国王套房,那里是法兰西统治者的居所。
国王套房虽然从名字上来看只是一个房间,但它实际上是一个独立于凡尔赛宫的大型寝宫,这里除了国王的卧室之外,还有牛眼厅、小会议厅等多个区域,用来招待来访的亲王贵族们并且作为一个私人的工作场所。
而任何有幸见识过国王寝室的人,都会忍不住对那里的奢华布置感慨万千。
寝室正中央是一张金红织锦大床,面积大得足够国王抱着他的情人在上面来回嬉闹;床下铺着澹红色的奥斯曼地毯,即使在冬日赤足踩在上面也会觉得暖洋洋的。
床的上方是绣花天蓬,天花板上则刻绘着一套精致秀丽的巨型大理石浮凋,名为“法兰西守护国王安睡”,出自最为杰出的工匠之手。
国王路易十五就是从这样的床上坐起,缓缓伸了个懒腰。
虽然已经年近六十,路易十五的脸色仍是十分红润,只能从他那略微发白的两鬓才能看出来他确实已经是个老人了,当然,在正式场合戴上假发的路易十五还是会让人觉得这位精神饱满的国王能够继续统治法兰西二十年。
尽管历史上的他在四年后便死于了天花。
路易十五坐起身,舔了舔嘴唇,并扭头看向自己身旁仍在熟睡的一位女郎,似乎在回味昨夜的雪月风花。
那女郎着实是一位年轻而迷人的女性,卓约的身姿在轻纱般的睡衣中显得更加突出,浓密的金色长卷发随意地搭在肩上,杏仁般的大眼睛轻轻闭合,宛如童话中的睡美人一般令人不禁注目于她。
而能如此安详地在国王的寝宫留宿的,除了已故王后之外,也就只有这位最为国王所宠爱的首席情妇,杜巴利伯爵夫人。
要知道,这个“首席情妇”的称呼可不是什么民间绰号,而是一个切切实实的由路易十五册封的官方职称,上一个得到这个称号的还是大名鼎鼎的蓬帕杜夫人。
可以说,对于法兰西的女性而言,除非她的出身能高贵到成为国王的王后,否则这个首席情妇的位子就是她们能达到的最高地位了。
当然,若是某位女子有能力成为这个时代的圣女贞德,那自然就不一样了。
躺在床上的杜巴利夫人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从她这安详的表情来看,路易十五估计是雄风不减当年。
而随着路易十五从床上坐起,杜巴利夫人也缓缓睁开了双眸,不知她是被路易十五所吵醒还是早已醒来却等待着路易十五先行起身。
“哦,可爱的让娜。”
路易十五坐在床头,看着杜巴利夫人那娇羞而妩媚的大眼睛,忍不住附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感慨道:
“你是如此迷人,真不知道是哪位天使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杜巴利夫人莞尔一笑,等路易十五亲完自己的脸颊准备起身时,直接顺势抱住他的脑袋吻了上去,而后诱惑地低语道:
“陛下,时候可还早呢,不如...”
“哦哦哦,那可不行...”
路易十五笑着摇摇头,轻轻将杜巴利夫人推开,摸着有些发酸的老腰说道:
“我是国王,还有我的事要做,可不能耽误了时间。”
杜巴利夫人甜美地笑着,她心里也知道,这位国王确实每天都挺忙碌的,只不过不是忙于治国而已。
两人又是在床头稍微缠绵了一番,随后简单地更换上了便服,结伴走出了居室。
佣人们早已经把一切都安排的有条不紊,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水果与菜盘,正中央还摆放着有一只金黄酥脆,香气四溢的烤乳猪。
在路易十五与杜巴利夫人坐上椅子之后,一位佣人连忙上前将两本小册子恭敬地摆在了路易十五面前。
这两本册子一薄一厚,薄的那本是昨日全国各地的军机政务的简要汇总,厚的那本则是昨日巴黎周边各种八卦绯闻以及贵族圈中发生的趣事。
在早些年的时候,这两本册子还是相同厚度,甚至记录着国家大事的那本比记录着八卦绯闻的那本还要厚上不少。
然而,随着法兰西财政问题不断加重,以及七年战争期间持续恶化的战况,路易十五在这本册子里几乎只能读到坏消息,他也就渐渐失去了阅读这本册子的兴趣。
在路易十五看来,让他读这本全是噩耗的报告还不如让他去读巴黎的报纸,至少报纸上那些资产阶级对自己和王室的批评还只停留在嘴头上,这报告里的噩耗却全是沉痛的现实。
尤其是在舒瓦瑟尔公爵操劳着大半个法兰西的政务之后,路易十五更是对治国没了什么念想,日益沉迷于奢华享乐的宫廷活动中。
而编纂这两本报告的人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也是十分机智地缩减了前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