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3号写的那首奇烂无比的——也是我唯一一首奇烂无比的诗《猪猡大厦》最奇烂无比的第二段第三句我一时全忘光了——哦只有这句配得上你,我得上楼书柜里去翻一翻!”一如既往的粗暴、蛮横、疯狂、无礼。
她双手接过男孩递给她的纸币,重新从1号切换回彬彬有礼的2号:“请问,可以对客人有个不情之请吗?”
男孩望向她。
“方便的时候,可以给客人拍些照片吗?”
在对方变脸之前,她伸手指向店墙,“‘八大洋’,这堵照片墙的名字,客人可以看到,一共八幅人类在海边拍摄的照片,相当普通的主题,不瞒您说,只是选片标准略微苛刻一些,‘人不被海压倒,至少和海分庭抗礼’,这是我的标准。前几天,发生了一点意外,”她指着左数第三只相框,相框和内中女子肖像从中间斜斜裂开,“石田野草,相当卓越的画家,我喜欢她的《反物质》系列,这是她1971年摄于中国的渤海湾,她那幅据说是讽刺‘毕加索是个鸡嗉囊’的《嗉囊大师》是在那儿画出来的……总之,你们也看到这道裂痕了,很不幸,前几天,相框被附近的□□头目砸坏了。修缮倒也未尝不可,但多少失之刻意,既然坏了,我想恐怕也有坏掉的道理吧……总之,这几天,正筹划着重新更换一幅呢……客人,很冒昧提出这样的要求,但今天一见到客人您,心中就冒出了‘他肯定挂上去相当合适’的念头。抱歉,客人,不知方便的时候,可以给客人拍张照吗?”
“不行。”男孩果断拒绝。
“并不需要客人耗费任何时间、气力,不瞒客人说,只需要得到您的一句首肯即可,会神不知鬼不觉,在完全不影响客人——甚至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美地把照片拍出来的。”
听听,都是些什么变态疯话,说得这样冠冕堂皇,意思就是她会去大肆偷拍吧?但男孩的脸色居然有所松动。他果然完全没有常识。
“不瞒客人说,今日给您准备的便当是特供版,乌冬面是三倍分量,特地配上了新年才有的真鲟鱼子酱和白松露,生姜烧肉也是赠品呢,不夸张的说,是味觉体验达到平素一百八十到二百倍的超级便当呢——如果客人不愿意的话,没关系,我重新给您换一份常规便当?客人,不知您意下如何呢?可以方便我拍几张照片吗?”
我忘了在哪里看过一句,“诗人都是不得了的色情狂”,看来果真如此,这色情狂完完全全就是在发出威胁。
“随便。”男孩终于面无表情的说。
“啊,那太好了!感谢客人!啊!那么我得去准备一下相机,有20年没用过了吧,似乎在阁楼上呢……”女人手舞足蹈地往店内撞去,大概已经完全忘了,她理应先去为我的“遗言”找那篇什么《猪猡大厦》的第二段第三句。
我想要提醒男孩一句,小心些,事情根本不符合情理——什么□□头目进店打砸,单单温柔地砸坏一幅照片?根本毫无可信度。八成就是那个色情狂诗人自己砸坏的,她说不定就想诓骗一个美少年的肖像,搞不好有什么变态的用途——你可不要就为给那个坏家伙准备便当,上当受骗了啊!
“看起来模特遇到星探,马上可以出道了,”我只故意说。我想起那诗人谄媚的口气,她觉得男孩符合“不被海压倒”“可以和海分庭抗礼”的标准。既然男孩那样自大,并没有反驳,恐怕他不至于对付不了一个区区色情狂吧,“期待看到你的写真集。”
我一面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傻瓜才真的会在这里等50分钟就为那个色情狂一句奇烂无比的诗。
男孩没有理会我的挑衅,仅再度冷冷看了我一眼,准确说,我的左膝。
我又完全看懂了他的眼神,“看什么看?虽然正常看着还可以,普通站起来,普通坐下去,都凑合,走路嘛也并无影响——痛嘛也不很痛,只要不是雨天,”我慢慢走了几步,对自己说,完全没有必要莫名其妙的心虚,我大声对他强调:“可是已经没法打比赛!”
他依旧盯着我的左膝勘察了几秒钟。
“能打几分钟?”他问。
“能打几分钟?”
我望向男孩,重复了一遍他的提问。我真希望我看不懂他那眼神,但他妈的,但他妈的,他的每一个眼神变化我居然都看得懂。我几乎龇牙咧嘴了,这小子以为他是谁啊?以为他是谁啊?就仗着我犯了蠢为他神魂颠倒,他要给我来一段眼神版“不能打整场比赛没关系,能打半场就打半场,能打一节就打一节,能打5分钟就打5分钟”的海伦·凯勒式样励志演讲吗?
我他妈是谁啊?我他妈堂堂三井寿,我曾经上场40分钟,每一分钟都严丝合缝、完美无瑕!每一分钟都对得住王牌三井四个字!——这样的我,这样的我,要我去乞求几分钟?乞求重获“王牌三井·时效5分钟”的光荣称号吗?
“你这个没文化的臭小子,你知道一句中国话吗!曾经沧海难为水!曾经沧海难为水!宁为狗屎不为水!这是文化!诗!你知道吗?”
他看都不屑看我一眼,拎着那只装有“超级便当”的食品袋,向店门走去。当然,他这种天生幸运儿才,他才不管我的狗屎文化呢。他马上要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