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这洞府多次,这洞府里,除了一两个烧水煮茶的丫鬟,并没有其他女修。
苏长老摇了摇头,无奈道:
“这些年,我也想娶个道侣,忘了水仙。”
“可人就是贱啊……”
“怎么都忘不了……”
“不想道侣还好,一想到道侣,心里就全是水仙的影子。”
“后来想明白了,也就无所谓了,这辈子心意都给她了,算是我亏欠她的,她死了,这份心,也就随她去了……”
墨画没想到,曾经流连青楼的苏长老,竟还有这种伤心而惆怅的往事。
他更没想到,这苏长老,竟还是个痴情的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
墨画拍了拍苏长老的肩膀,却没有说话,给了个无声的安慰。
苏长老被墨画一拍肩膀,忽然一激灵。
不对!
自己怎么什么都说出来了?
他虽然想告诉墨画往事,但也没想着把这些哀怨愁肠都说出来啊。
这些心思,他打算烂在心底的。
苏长老又看了眼墨画,心底一凉。
这孩子长得太有欺骗性了。
一脸天真无辜,亲切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说真话。
不知不觉就倾诉衷肠了……
可说都说了,又能怎么办呢?
苏长老只能脸皮一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墨画见苏长老的情绪缓过来了,又问:
“所以水生,就是您和水仙的孩子么?”
苏长老一怔,无奈点头:“是。”
“水仙死后,我把这孩子带在身边,当亲传弟子,想着有我看着,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学点阵法,将来学业有成,他娘的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当初怀他的时候,她娘就期盼着,说让他能像我一样,当个阵师,出人头地……”
苏长老说到这,又是有些生气。
“可是这孩子,除了长得有点像我,其他一点不像,阵法天赋不行,还不肯努力,做事也毛手毛脚的,脾气也不如他娘温和……”
苏长老数落了一堆毛病,忽然又沉默了,许久才怅惘道:
“但是眉眼的神情,和他娘亲……很像……”
墨画闻言也叹了口气。
人往往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吧。
尤其是感情。
一时间,苏长老和墨画两人,神色都有些落寞。
苏长老是因往事而唏嘘。
墨画小小年纪,没有情史,就纯粹是无病呻吟了……
水生走了进来,见气氛有些沉闷,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片刻后,这才小声道:“师父,陆家主来了。”
“陆家主?”
苏长老一怔,连忙看向墨画,小声道:
“刚刚跟你说的事,千万别说出去。”
墨画一愣,“什么事?”
“就是……”
苏长老比划了一下自己,又往外指了指,比划了一下陆家主。
墨画明白了,就是他们俩一起逛青楼的事。
“放心,我不会说的!”墨画保证道。
苏长老这才放心。
不一会儿,陆乘云进门,和苏长老行了礼,然后又温文尔雅地和墨画打了招呼。
陆乘云来,墨画并不意外。
苏长老请他喝茶时,陆乘云偶尔也会来访。
彼此见过几次面,都不算陌生。
几人一起喝了茶,聊了些阵法,然后又聊了些南岳宗和陆家的事务。
喝茶可以,聊阵法也行。
但这些宗门和家族的内务,墨画就不方便听了。
虽然他很想听,里面说不定就有小灵隐宗叛徒的线索。
但一些基本礼数,还是要讲的。
墨画便起身道:
“陆家主,苏长老,你们聊,我去园林里逛逛。”
苏长老道:“小先生自便。”
他这里墨画经常来,已经很熟了,所以也就不客气了。
但墨画也不是逛着玩的。
他见苏长老和陆家主聊得入神,便偷偷摸摸找到了苏长老和水仙的私生子,也就是他那个叫“水生”的弟子。
水生在园林小桥边的一个小桌上看书。
水生比墨画年纪大一些,个头也高一些。
墨画悄悄走到他身边,问道:
“你看什么呢?”
水生吓了一跳,连忙将书收起来,正要发怒,见到是墨画,这才恭敬行礼道:
“小先生。”
墨画尽管年纪小,但却是苏长老的座上宾,与苏长老平辈论交。
水生自然不敢冒犯。
墨画坐在他旁边,也拍了拍他的凳子,道:
“坐吧。”
水生不敢坐。
墨画看了他一眼。
水生便别别扭扭地坐下了。
他坐下的时候,墨画瞥了一眼,看到了他手中的书册。
是一本五行基础阵纹讲解。
墨画有些意外,按苏长老的说法,他这个弟子,应该是不怎么勤奋的,阵法也学得不好。
但现在看来,好像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