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天机断绝,本身的肉身也……唉,气海破碎,识海枯竭,道骨也被取走,心血也被剑气焚化,没办法弥补……”
“即便将来,这有什么逆天的天材地宝,补了这具肉身,也只是第一步……”
“神识才是最麻烦的……”
“这涉及到天机,还有因果……”
白倾城面色苍白,“真的没有一丝机会么……”
司徒真人摇摇头,“这种事,与成仙一样……”
“成仙有机会吗?肯定有啊,但这苍茫九州,芸芸众生,数万年了,没一人能成仙……”
“有机会,但太渺茫了,这种机会,跟没有也差不多……”
白倾城叹了口气。
司徒真人犹豫片刻,劝解道:“我说句话,白真人你……可能不爱听……”
白倾城一怔,“前辈说吧……”
司徒真人斟酌着说道:“现在,庄先生刚‘死’……”
司徒真人说到这里顿了下,觉得有些不妥。
说“死”,但到底还是有一丝生机,但说“没死”,其实又跟死了差不多……
“庄先生命在旦夕……”
司徒真人换了个说法,而后接着道,“伱没了师兄,心中悲痛,但这悲痛,只是一时的。”
“你想救庄先生,但这心意,其实……也只是一时的……时间长了,心思也就淡了……”
司徒真人过来人一般,深深叹道:
“修士寿元漫长,这荏苒的光阴,足以抹掉一切遗憾和痛苦,人活着活着,就麻木了,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所以……”司徒真人叹道,“白真人,你还是自己修炼,关心自己的事,其他的,不必强求……”
白倾城有些沉默。
她知道,司徒真人说得没错。
她这一生,也曾后悔痛苦过,觉得生无可恋,可只要熬过了些许岁月,迈过那一道坎……
时间推移,曾经的悲痛和挫折,就会淡忘,如同痊愈的疤痕,虽然难看,但不再会痛。
就像师兄……
她现在心痛,可时间一长,或许也会麻木,也会忘却……
白倾城抿着嘴唇,“那若我非要救呢?”
司徒真人皱眉道:“那可就辛苦了……”
“庄先生因果太大,仇家太多,利益纠葛……”
“这世间,有多少人,想庄先生死?无论道廷,还是魔教,恐怕没人想救他。”
“你若救他,必然有重重阻挠。”
“起‘死’回生这种事……很难的,除了大量灵石灵物,更需要坚持不懈,持之以恒,一路上,煎熬,痛苦,伴随着不间断的希望和绝望,很难坚持下来……”
“需要极其坚韧的道心,才能不改初衷,坚持下去……”
“而且……这还不够。”
“肉身救活了,可是天机死绝了,仍然活不了……”
“必须要有,蕴含生死大道的天机阵法,才有可能,弥补庄先生死绝的天机,换取一丝生机……”
“窃阴阳,夺造化,逆生死……”
“这等阵法,极其高深,极其强大,极其古老,大都湮灭于上古道场,或是修士灭绝的禁地,你从哪里去找阵图?”
“就算有了阵图,又有谁能学会呢?”
“学不会的……”
“就算学会了,谁又有那个本事,能真正构建出来呢?”
司徒真人眉头紧皱,由衷感慨道:
“世人常言,阵法博大精深,可只有我们这种,真正将阵法钻研到深处的人,才知道阵法,究竟有多博大精深!”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可天外,还是有触不可及的天啊……”
“这世上有些阵法,高深艰涩至极,甚至根本不是给‘人’学的……”
司徒真人苍老的面容,甚至浮出一丝绝望。
……
白倾城也神色惊惧,但她默然片刻,还是咬着牙,执拗道:
“我不会放弃的!”
司徒真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无论是不是真的不会放弃,他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便不再多言。
而一旁侧躺着的墨画,却将一切,都听在了耳中。
“窃阴阳,夺造化,逆生死……”
他把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天色渐明,司徒真人和师叔商议完事情便离开了。
墨画睁开眼,慢慢坐了起来。
他又看了眼庄先生,将师父的模样,记在心里,并暗下决定。
“别人救不了的师父,我来救!”
“别人学不会的阵法,我来学!”
“哪怕这世上的人,全要我师父死,我也要让师父,好好地活过来,好好地活下去!”
墨画小脸严肃,目光坚定,将这句誓言,深深刻在道心之上。
初升的朝阳,将阳光洒在师徒两人身上。
墨画口中喃喃道:
“师父,您先睡一会儿……”
“时候到了,我再喊您……”
……
三日之后,白倾城便要离开了。
她要把锁住因果,生死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