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觉,我爹娘,其实并不在意我的死活……”
墨画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宋渐道:“在万妖谷时,我被截断了一只小指,送给了爹娘,但我爹娘那里,一点动静没有。”
“金贵说,我爹娘在权衡利弊,在权衡要不要救我,若是代价太大,宁愿我一死了之,他们掉些眼泪,心里过得去,也便算了,反正宋家也不只我这一个儿子。”
“金贵这些话,起初我还不信……”
“可是,我从万妖谷回去后,发现我爹娘虽然欣喜,但也没有我想象得那么……欣喜若狂……”
“他们的确早早就知道,我被困在万妖谷里了,但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宋家长辈,也有不少人知道了,但他们不知是经过了什么权衡,最后似乎是打算把我……”
宋渐脸色难看,“……当弃子了……”
“弃子?”
墨画有些意外。
“嗯,”宋渐喃喃道,“他们在盘算着什么,甚至我爹娘,都从中得到了一些好处,所以他们对于我的生死,就不怎么上心了。”
“我活着回来,似乎对他们来说,也只是意外之喜,甚至……”
宋渐目光冰冷,“……我更像是一个‘赠品’。”
墨画皱眉。
世家内部,基于利益权衡的残酷和冷漠,他早就有所耳闻。
但这种事,发生在宋渐身上,他之前还真没想到。
“你有几个兄弟?”墨画问道。
“有两个兄长,”宋渐道,“我是最小的,但我的天赋,远没有两个兄长好,修行也不如他们刻苦,做事也比不上他们狠辣……”
宋渐往树林外指了指,“而且,我不太能服众。”
“现在宋家势力起来了,我身边的狗腿子也多了,赶也赶不走,但我其实知道,他们心中看不起我。”
这些事,他以前生活安逸,从不曾细想。
但在万妖谷内,从刀尖血口上,提心吊胆地走了一遍,很多问题,自然而然能看得清了。
“这个世上,谁都靠不住……”
“宗门靠不住,家族靠不住,爹娘靠不住,兄长靠不住,更别说那一堆狗腿子了。”
宋渐神情有些迷茫。
墨画想了想,便拍了拍宋渐的肩膀,“所以,你只能靠自己。”
宋渐神情漠然,“我知道靠自己,但是……我自己也靠不住……”
“没事,”墨画大方道,“我帮你。”
宋渐默默看着墨画,怎么都觉得这句话很违和。
你一个太虚门的弟子,非亲非故,且无缘无故地,帮我这个断金门的弟子?
墨画便道:“我是不是救了你?”
宋渐点了点头,“算是……”
“我们算不算有过命的交情?”
“也,算是……”
宋渐迟疑道。
“这不就得了,”墨画道,“漫漫大道,上下求索,必然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最重要的,是要有‘志同道合’的道友,可以互相帮助,互利互惠!”
“我都救了你的命了,你还不信我?”
宋渐有些犹豫,“可是……我们到底立场不同。”
“什么立场?”
“宗门不同……”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墨画一脸疑惑道,“你又不是断金门的掌门,只是一个普通弟子,操这份闲心做什么?”
“可我宋家……毕竟是断金门的宋家,我是宋家弟子……”
宋渐还没说完,墨画便叹道: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宋家弟子,可真到关键时刻,还是会被宋家卖掉。你自己都说了,家族靠不住,你爹娘三个儿子,一碗水端不平,也未必会时时把你放在心上,他们遇事权衡的,也都是利益。”
“既然如此,你自己瞎担心什么?”
宋渐被墨画“忽悠”得有点乱。
“可是,你把我的本命剑胚毁了……”
墨画:“区区一个本命剑胚……”
宋渐生气道:“什么叫‘区区’一个本命剑胚?这个剑胚,我从学剑之时就带着,一直温养到如今,足足花了十八年的光阴,形影不离!十八年!”
宋渐越想越气,心也就越疼。
墨画又长长叹了口气,反问道:“我等修士,穷极一生的诉求是什么?”
宋渐被墨画问得一愣,迟疑片刻,道:“长生?”
“是!长生!”墨画又问,“长生是多少年?”
宋渐皱眉,“都长生了,自然是与天地同寿,哪里还会在乎多少年?”
“不错!”墨画又道,“所以,你毕生的追求,是长生,是与天地同寿,活上千万年,还需要在乎,这区区温养剑胚的十八年光阴么?”
宋渐有点傻了。
他突然觉得,墨画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既然自己的目的是成仙,是长生,是活到天长地久。
那这温养剑胚的十八年光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何必去介怀?
墨画又拍了拍宋渐的肩膀,“所以,目光要放长远,不要在乎眼前一时的得失,否则心性狭隘,难登大道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