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先生虽然不爱参加舞会,他跳舞的技术却不错,舞步中透露出一股游刃有余。
“先生,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克洛莉丝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一向不跳舞的福尔摩斯先生向她邀舞是出自一位绅士对一位淑女的喜爱,他肯定是有特别的原因,很大的可能是案情有了新的进展。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好的。”
“你去过罗马尼亚吗?”
“应该没有吧。”
克洛莉丝本人从没有到过这个地方,而她记得原身的日记本里面也从来没有提起过罗马尼亚。
福尔摩斯先生的眉毛直压着眼睛,舞蹈拉进了两个人的距离,克洛莉丝才发现他的眉心处长了一颗幼圆的小痣,像一只潜伏在茂密丛林中的小兽,目光犀利地凝视远方。
“你不能确定这一点吗?”
“我近来是没有去过这个地方的,可是我不知道我小时候有没有到过那里。”克洛莉丝回答。
她感觉到福尔摩斯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似是再思索她的话。
克洛莉丝笑了笑:“我是真的记不清了,先生,或许我应该去问一问我的哥哥,他就在那里。”
克洛莉丝朝着达西先生的方向看,达西先生正巧也看向了她,舞池当中,乐曲演奏的间奏,兄妹二人短暂的目光相交。
克洛莉丝给达西先生使眼色: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多注意注意你的舞伴啊!
达西先生略有些僵硬地偏过头去,移开了视线。
“倒也不必了,”福尔摩斯说,“外来客说他在罗马尼亚见过你。”
“可是我并没有这个印象。”
依照着原本的克洛莉丝达西的个性,见到一只杂毛的猫咪都会写进日记里去,如果对外来客印象深刻的话,会有相关的记录,而外来客见到她时怪异的举止表露出来两人应该有过交集,可日记里连提都没有提到。
“他后来说他记错了。”福尔摩斯道。
外来客从尼日斐花园匆匆逃离,无人知晓他见到克洛莉丝为何如此恐慌。后来,福尔摩斯去他的住所找他,碰巧发现他在收拾行囊。
外来客居无定所,他
的住所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柜子,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可是福尔摩斯只粗略一看,便发现至少有五个不同地方的痕迹,作为他到过那些地方的证明。
他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不管多么努力干活也不是为了置办土地、娶妻生子,而是为了攒一笔钱去更远的地方,准确地说,是逃去更远的地方。
一直在逃跑的人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种不安定感,这种不安定感在外来客的眼睛里尤为明显。
福尔摩斯给了他一笔钱,听他说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有一座惨败破旧的古堡,古堡里住了一个面容苍老、却每一天都在变得年轻的先生,古堡的长廊里挂着一排画像,其中的一幅与达西小姐生了一模一样的面容。
以上是福尔摩斯先生储存在记忆当中的版本,不同的故事到了不同的人的耳朵里会留下不一样的印迹,如果外来客将这个故事讲给小孩子们听,他们的记忆里印下的就是鬼怪吃人的恐怖记忆了。
“原来是他记错了,我还以为是我把人家给忘了,”克洛莉丝说,“案情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凶手已经不在哈福德郡了,他短期内不会回来,我也要离开了。”
当福尔摩斯说出他要离开时,克洛莉丝并不觉得奇怪,他因为案件而来,自然也会因为案件而走,只是她想起初次见面时书房里那一抹微小的光芒,骤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继续去找凶手吗?”
“我会的,”福尔摩斯说,“不过我要先回家一趟。”
那里有一些能解开谜团的东西。
“一路珍重。”克洛莉丝挤出了这句话,她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一个转圈,音乐声停,一舞结束。
“达西小姐,”福尔摩斯说,“以后不要贸然邀请男士共舞。”
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躬了躬身,像刚才穿过人群一般,穿越人群而去,克洛莉丝跟了上去,走到门口,福尔摩斯穿着一件深色的外套,与夜色融在了一起。
克洛莉丝心里怅然若失,因为突如其来的离别,接下来的舞会克洛莉丝也是兴致缺缺,她拒绝了好几位男士的邀舞,坐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从衣袖里抖落出那封信。
克洛莉丝原本以为信上的内容与达西先生的生意相关,她想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如果帮不上的话,也可以宽慰他几句。
可是她展开皱皱巴巴的纸团,上面的称呼居然指向的是她:克洛莉丝达西亲启。
这封信没有到她的手上,而是被哥哥给截了下来。
信上的字说不上工整,写得龙飞凤舞,上一个字与下一个字的距离能隔出一条泰晤士河。
克洛莉丝达西亲启
亲爱的小姐:
见字如面,最近过得怎么样?功课还像你曾经抱怨的那样多吗,我还记得你抱怨时的脸庞,像被风吹拂过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