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吴求道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他先是与师姐何琼颠鸾倒凤,结果师姐太过激动,脸上居然开始融化,滴下黑色的胶体,接着便化作了修姬的模样继续疯狂扭动,就在修姬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的时候,吴求道醒了。
吴求道擦了擦汗,掀开锦被,抬眼望去,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独居房间,仿佛是电视剧里才有的画面。
床边有梳妆台、衣柜和装饰用的贵重大花瓶,卧室与外间用柱子隔开,梁柱之间有好看的镂空花纹木格,还有一架素雅的屏风挡住视野。
屏风后面便是外间,墙上挂的书画、书柜、书桌和待客用的圆桌圆凳,吕岩就坐在书桌前的靠背椅上读着一卷经书,身边还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怪人。
见到吴求道醒来,那人转过身来,鞠躬道:“见过还阳子道长,早安。”
吴求道仔细一看,还真是物理意义上的“面无表情”啊!这家伙穿着衣服人模人样,实际脸上没有五官,只有深浅不一的面皮勉强勾勒出眼窝鼻唇。
吕岩介绍道:“这是已故的四师叔鸿烈子雷被所创的《黎祁豆傀法》,他生前学得一身武艺,便入朝为官,后被淮南王招为门客,参与编纂了一本《淮南鸿烈》。”
就是说,鸿烈子觉得把上古天庭所遗之侍从,放在承渊谷当个守殿人有点浪费,于是便取了修老的一点节肢,嫁接到淮南一带最常见的菽豆上,居然让他成功发明出一种黎祁豆出来。
这种黎祁豆一经《黎祁豆傀法》所激,就能变化形体,供人驱使。
吴求道仔细看去,这豆傀言行举止,与生人几乎无二,唯有露出的面部才能看出一二破绽,他的脸宛如黄豆般光滑莹润,仿佛是在人脸上盖了一层漆光皮,看起来有一种微妙的非人感。
“师弟你且看!”吕岩念诵《黎祁豆傀法》的口诀,又扔出一枚黄豆,“禾稼春生,人必加工焉,故五谷得遂长,变!”
黄豆化作了一柄长剑,苍啷啷向天旋转而起,主动投入吴求道手中,摸起来与普通铁剑的触感一般无二,唯有剑柄摸着有点滑溜,可能是心理作用。
“变!”吕岩甩动白色的道袍,从袖中滴溜溜丢出几颗豆子,扔至天上已是黑压压一大片,那些空中飘飞的黄豆互相撞击,渐渐地形成了一匹黄马的形状。
吕岩收腹提肛,仰头吸气,同时肩胛骨上提后夹、脊柱后弯,徐徐吐出一口长气,气禁仿佛活化的虺蛇,卷起身子就扑向那匹黄马。
然后那匹黄马被气蛇一卷,便扭动身躯,好像真马一样人立而起,席律律嘶鸣起来,朝着豆傀跑去,持剑的豆傀顺势便翻身上马,静立无言。
吴求道嘴巴都长大了,感情撒豆成兵还不够,还要变剑变马啊?
不不不,关键是这东西的源头是修格,那是被李拐儿特地用法阵魇镇在长生殿里的巫蛊邪物,这《黎祁豆傀法》到底靠不靠谱啊?
吕岩又将法术解除,豆剑豆马豆化作黄豆飞回了他的袖中,只剩原来那个豆傀还愣愣站在原地,说道:“你先洗漱,然后便随我来吧,这屋中扫除事自有豆傀来做。”
吴求道点点头,便在那个脸上五官都不明显的豆傀服侍下洗漱完了,问起早餐,豆傀说:“还阳子道长既然未能辟谷,可以餐风饮露,那么便可服用天墉城里的仙珍琼浆。”
然后豆傀便端来一堆食物,说是当年西王母宴请周穆王的规格,吴求道饮玉髓、尝天雪,大快朵颐,肚饱之后还吃了一些素莲黑枣作为点心。
虽然这什么昆仑隐仙派神神叨叨的不把凡人放在眼里,拜的掌门师傅也恶行恶状不肯好好带新号,不过食宿条件确实好到不行,我可以把昆仑吃穷!
吕岩见吴求道终于吃饱出门,便说:“这《黎祁豆傀法》我只是稍稍涉猎,为免受法门代价,我就没有深入研习,你若对此有意,可向你师姐妙法子讨教。”
“法门代价?”吴求道又听到了这个概念,第一次是从试图杀了他的牢友“辣手苗”苗先勇口中听到,第二次是从已经放弃杀他而是改为试图将他炼为活尸的钩提子口中,这是第三次。
吕岩说道:“不错,想必你既然能在钩提子手下筑基成功,应该多少也了解过‘三灾八难’之说。让我想想,须如何解释呢?”
那么便从头开始解释吧:此世修行,共有五劫六境之分。
凡人无知,渡心魔,无嗔无恼即为道人;道人无恼,入先天,无情无欲即为真人;真人无情,凝元婴,无我无相即为至人;至人无己,结金丹,无功无业即为神人;神人无功,合大道,无名无状即为圣人。
话虽如此,但这渡劫一说只是虚指,三尸五毒、五弊三缺、我执烦恼、天谴业障始终纠缠修行之路,也许便连高高在上的圣人也未必就能心想事成,言出法随。
吕岩今年五十有七,弃官修行至今已有二十九年,如今也只是在真人境打转,距离成仙得道的神人境遥遥无期,但要教一个刚刚筑基入道的吴求道还是绰绰有余的。
心魔劫吴求道已经度过,虽然破三尸除五毒还是一生所需面对的功课,但只需抱元守一,不一心求快,惹了道化污染,便可继续精进,打熬筋骨,提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