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求道降下飞剑,身上只带了捆神线索、一些碎银铜钱和七星五曜剑。
小城靠海,有一条长长的金沙海滩,许多来往的船只停驻在滩涂附近的码头上,大量的劳工聚于此处,从事一些装卸搬运的杂工。
他落于地上,闻到浓重的鱼臭和海腥味从码头的方向传来,将整个小城都熏得染上了一股腥臭,但本地的居民显然不以为意,排在城门口的队伍里有说有笑,显然心情都不错。
吴求道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便顺着人流挤进了队列之中,想听听众人的闲谈,但他随身没带什么行囊,腰配长剑,衣着讲究,以及那俊美过人的容貌,显然让众人有些不自在。
前后左右的排队平民都让出了一大块地方给他,免得碰到了贵人,惹上灾祸。
有个带着伙计的行商倒是挤了过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贵人午安,不知贵人是从哪里过来,怎么也不带上些仆役啊?”
吴求道瞥了那行商一眼,也想打听一下本地的情况,就略略拔出宝剑示意了一下:“客气了,我不是什么贵人,只是个四海云游的炼气士。靠的是这一身的武艺吃饭,要什么仆役呢?”
行商听到吴求道的话,脸上笑容不变,又接话道:“原来是位云游的羽士啊,不知道长进了城可有落脚的住处?若蒙不弃,可与我等同住一处啊!”
吴求道好奇问道:“这位……信士,怎么对道士这么礼敬啊?”
那行商答道:“诶,礼敬道长乃是应该的!不知道长可会些斋醮祷禳的功夫,我这商队一路上不太平安,正须一位高功真人为我祝神祷祈,祛邪除晦啊!”
吴求道点点头,祝神术他多少会一点,询问:“这位信士贵姓啊?”
行商很是谄媚地回答说:“道长客气,善信乃河东人士,免贵姓姚,名木字高曲,道长唤我一句‘老姚’便是!”
吴求道点点头,便开始向这商人老姚打听起了这是哪里。
于是老姚便介绍起来,此乃大唐福建道泉州莆县湄岛鱼渡镇,四十年前还没有这座镇子,是镇长鱼肠白手起家,买地圈了起来,又围墙成镇,才有了这渔渡镇。
渔渡镇有两个了不得的生意:一个是金矿冶炼,据说老镇长鱼肠就是靠一桶金子买下的这块地盘,但至今也没人知道鱼家哪来这么多的金子;另一个则是惊人的渔获。
渔渡镇的鱼汛非常特殊,在这片离海岸大约三十里宽的渔场里,一年四季都能捕捞到数不尽的鱼虾,其数量多到这里的渔民不得不将渔获晒干做成干货,以至于整片地区常年笼罩着一股鱼腥味。
在渔渡镇码头来往的船只中,有运送原矿的运输船,也有来捕鱼捞虾的渔船,还有专门过来购买鱼虾干货的商船,不知不觉地,渔渡镇变得越来越繁华,人流如织,成了现在的模样。
像老姚这样的行商在渔渡镇到处都是,而商人一多,江湖人也就尾随而来了。
吴求道点点头,从刚才起他就有些奇怪,为什么老姚和众人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恭敬,实在是莫名其妙,让他有些捉不住头脑。
老姚四处看了看,低声说道:“道长见谅,此处不宜谈论这种事情,待我们入城以后,到了客栈,在下再来告知道长缘由!”
这时候,排队也排到了他们,在老姚曲意逢迎之下,吴求道的入城费也被他代缴了,这才在城门口士兵的注视下慢慢进城。
吴求道注意到这些士兵有些奇怪,他们长得难看,三庭五眼都与常人有所不同,尤其是那鼓胀突起的双眼,几乎不怎么眨眼,一路都死死盯着过往的行人,特别尽责。
然而在排队的众人之外,还有几个皮肤黝黑、粗衣打扮的人不用排队直接进了城门,他们也跟这些城门士兵一样,眼球鼓胀,手脚异常粗大,身上的皮肤也带着一些灰黄。
老姚发现吴求道正在看那些步履笨拙蹒跚的平民,适时上前解释道:“那些不用排队的,还有城门口的守卫士兵都是湄岛本地人,如你所见,他们很好辨认。”
但吴求道想问更多,老姚就还是那不变的说法,到了客栈再说。吴求道本想自己一人探查一下原身亲眷的线索,但见老姚口风很紧,就只能跟着进了城先。
一进城门,吴求道就皱起了眉头,他灵台上感受到一股阴郁躁动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是因为鱼腥味刺鼻,而是有点类似之前直面东华子木公本相的感觉,但更加微妙,也没有那么强烈的灵觉压力,就是有些难受,像是感冒一样,让灵台蒙尘,影响了浑身的感知力。
“道长,怎么了?”老姚担忧好奇地探询问道。
“没什么。”吴求道摇了摇头,感觉事情有意思起来了,这小小的湄岛渔渡镇,竟能让他灵觉如此警惕,实在不合常理,看来原身身世并不简单,这次是要闯那龙潭虎穴啊!
渔渡镇是一座绵延宽广、非常热闹的城镇,这里有天南地北的来客,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大胡子胡商、鬈发黑皮的南洋矮黑人、穿着黑帽黑衣的大食客。
但即使如此稠密的人流,也没有压下这座城镇的诡异气息。
渔渡镇里的建筑非常密集,但是却仿佛没有统一规划一般,街道时宽时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