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个丫鬟,但沈云苓从没把她当下人对待,她更是把沈云苓当成同胞姐姐看,沈云苓口不能言,可她能啊。
就算这是裴府,她也不能让一个婆子欺负到了自家姑娘头上去。
“连翘姑娘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呵,老婆子倒要看看你还能硬气到什么时候!”张嬷嬷冷哼一声,带着人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时,突然顿住脚步,她回头看向一脸怒气的连翘和满面难堪的沈云苓,不怀好意地笑了声:“少夫人可抓紧些梳洗,清早到现在,我们夫人可等了您好一会了,您再怎么拖延,这新妇茶总归还是要敬的。”
连翘看不惯张嬷嬷那副狗仗人势的小人嘴脸,又要去理论,却被沈云苓拦下。
直到那些人都走了,沈云苓才松开连翘,「替我梳洗吧,要快些。」
“姑娘!您怎么能忍下这口气!”连翘眼睛都红了,她家姑娘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在顾家虽也是寄人篱下,可夫人老爷待姑娘如同亲生,顾家姑娘哥儿有的,她家姑娘也不会被落下,更不用看一个婆子的脸色。
可如今她们在这,连个粗使丫鬟都能踩她们一脚,早上她才因为热水的事和烧火的丫鬟发生口角受了罚,不过这样的事,连翘是不会说出来让自家姑娘担心的。
刚她也看到了,姑爷根本就不在乎姑娘,她们这日子怕是有的难过了。
“姑娘,连翘是糙皮子,怎么着都能活,可您这样的软性子,如何在这吃人的大宅院立足,如今您又和姑爷圆了房……”再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了。
沈云苓努力露出一抹微笑「我无碍的,她们愿意说就随她们去,又不会少块肉,只要能救出姑母他们,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姑娘,您还是别笑了,看得人想哭。”连翘瞥见沈云苓身上的红痕以及眼下的青黑,吸了吸鼻子,心疼道:“我去给您打水给您洗洗。”
她在心里骂了裴铮千万遍,什么姑爷,就是个提起裤子就翻脸的负心汉。
沈云苓点点头「你去吧,动作快些,让长辈等总归是我们不对。」
连翘去打水的功夫,沈云苓弯腰拾起散落在地的衣衫,她昨日来时穿的衣衫早已不知踪影,也幸好地上这套没被扯坏,要不她今日是没法出这个门的。
刚一弯腰,鼻间就嗅到一股淡淡的异香,视线落在刚被裴铮打翻的香炉,瞬间就都懂了。
难怪昨夜裴铮明明一开始还不让她近身,后来又……加之刚刚他醒来时莫名的怒意,想来是把她也当成算计他的人之一了。
沈云苓自小在药铺长大,虽不通医理,可也耳濡目染了些,也知晓一切反常皆因这香炉而起。
她摇了摇头,裴铮误会便误会吧,只要裴家说话算话救了她姑母,她并不在乎裴铮是否厌弃她,反正她也没想和裴铮有什么感情纠葛。
她穿好衣衫,连翘也打了水回来,简单洗漱好,也没装扮,素着一张脸就带着连翘出门了。
也没个带路的,是连翘一路打听着,才找到了大夫人所住的棠欣苑,刚进院子,就看见了等在院中的张嬷嬷。
“呦,少夫人这架子可真是不小,从老奴去取帕子到现在,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您是真没把我们夫人放在眼里啊。”
张嬷嬷吊着一双三角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她们才刚到这第二天,人生地不熟的,这宅子又打,还没个领路的,险些迷路,能用半个时辰找到已是用了最快的速度了。
连翘欲上前解释,沈云苓对她摇了摇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的确是她们二人来迟了,不论是何原因,总归错的是她们。
再有,裴老太太虽答应了救出姑母一家,可到底这事儿还没落实下去,在这期间,沈云苓不能轻举妄动。
张嬷嬷都做好了和连翘掐架的准备,正好到时候借着由头把这厉害丫头好好收拾一顿,再发卖出去。
却没想到这哑巴还是个能忍的,张嬷嬷的算计落空心生不快,便借着大夫人的令,为难起沈云苓来。
“来人啊,把东西拿上来!”张嬷嬷喊了一声,然后故作为难地对沈云苓说:“少夫人,一会若有得罪的地方,您可别记恨老奴,若不是您来迟了,自不用领这罚。”
说着话,丫鬟便拿出了一块软垫,在张嬷嬷的示意下放到了沈云苓身前。
“少夫人,跪下吧。”张嬷嬷从另一个丫鬟手里拿过戒尺,在手心敲了两下。
沈云苓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又听一声厉喝:“跪下!”
院子里闹出的动静不小,可却不见大夫人露面,沈云苓便知今日这罚是不得不领了。
她对着正屋行了个礼,然后屈膝下跪,只是刚一跪下,便娥眉轻蹙。
就知道她们不会这么好心,软垫内有乾坤,看着是软垫,其实里面除了棉絮还有数不清的豆子,硌得人生疼。
张嬷嬷对沈云苓的反应还算满意,她拎着戒尺走到沈云苓面前,“少夫人,您作为新妇,入门第一天就让婆母久等,此为一错。”
“您纵容婢子以下犯上,出言顶撞裴府老人,乃是束下不严,此为二错。”
“您没能留住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