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本来在闭目养神,感觉到有人接近,有些不耐地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沈云苓被他眼底的冷冽慑住,怔愣在原地。
她像是突然被抓包的偷儿,面上有几分不可言说的窘态。
“何事?”裴铮难受得厉害,见来人是沈云苓,忍着不适开口问道。
太阳穴突突跳着疼,裴铮无意识皱起了眉,抬手按在太阳穴打着圈揉。
见他真是难受,蹲在裴铮面前的沈云苓壮起了胆子,又往前凑了些,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裴铮垂眸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玉葱般的指,挑了挑眉,“这是何意?”
沈云苓轻轻咬了咬唇,干脆直接拉住裴铮一只手,找准他的合谷穴按摩起来。
她的力道恰到好处,甚至还有点疼,裴铮正讶异于她一弱女子竟有如此大的手劲儿之时,发觉那种眩晕反胃之感居然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算她还有良心,裴铮低头瞧她以半蹲的姿势认真的给自己按手,冷不丁开口道:“拿个软垫坐着吧。”
万一马车突然刹车,她这位置保准要飞出去。
他好意提醒,不料沈云苓却突然松开了手,慢悠悠坐回原位,对他笑了笑便扭头看窗外去了。
裴铮:???这就完了?
他是缓解了不少,可还有些不舒服啊,哪有人献殷勤献一半的?果然还是个没心肺的。
裴铮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气笑了,随即往榻上一倒,背对着沈云苓休息去了。
他不懂医理,自然不知道这合谷穴虽对晕车有用,却不宜久按,只需少倾,见患者转好收手为佳。
沈云苓没法向裴铮解释,只能用行动,殊不知无意之举又被人误解了。
车厢内安静非常,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此时,不言突然勒住缰绳,马儿发出嘶鸣,沈云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刹车晃了出去,跌坐在鹿皮绒毯上,头重重磕在了门边。
裴铮精神不爽利,反应也慢半拍,“不言!怎么驾的车!”
说完才去搀扶趴在地上的沈云苓,“你没……”那个事字还没说出口,便看到了沈云苓额角流下的血。
她本就肤白,映衬着那血更加鲜红,小鹿眼也红红的,想必是十分痛的。
裴铮闭了闭眼,在沈云苓看来是颇为无奈。
他将沈云苓扶起来让她坐到榻上,才淡淡道:“手拿开,看看伤口。”
沈云苓不肯,摇了摇头,她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甚至还要站起身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去。
裴铮好看的眉头又微微皱起,“别扭什么?现在不处理,想血枯而死?真要想死,现在下车,别在这碍我的眼。”
他和在顾府之时判若两人,沈云苓被他恶劣的话语说得忘了反应,直到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才让她清醒了些。
是啊,眼前的裴铮才是往日里的他,在顾家那个样子不过是逢场作戏,一如她在裴府配合他那般。
倒是自己犯糊涂了,耳边又回响起刚刚裴铮说的话,定了定神,她当然不想死,随后慢慢放下了手。
裴铮见她突然乖顺,看了眼她的伤口,语气才缓和了些,“还行不深,先简单包扎一下,回裴府再给你找大夫。”
沈云苓乖乖点了点头,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相见时那样的状态。
“不言?”裴铮找不到金创药,才想起不言半天没回话,又喊了一声,“不言!”
仍是无人回应,这不言平日里虽然也有没大没小的时候,可他有分寸,绝不会在听出裴铮的怒意后还没个眼力见儿。
裴铮这会儿才意识到,马车外也安静得可疑,他看了沈云苓一眼,刚想做个噤声的手势,对上那双水蒙蒙的鹿眸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多余。
“你在这待着,我出去看看。”扔下这么一句,他转身开门,身子刚探出去,便卡在门口。
对他的行为,她十分不解,这又是闹哪一出?沈云苓摇摇头,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掀开纱帘一角……
窗外的情景映入眼帘,惊得她捂在伤口上的帕子都随着落下的手一块落在地上——他们被包围了!!
裴铮之所以不动,是因为他刚出门就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这条小路明明鲜少人来,他们这次也没有带贵重行囊招摇过市,人也较来时少了大半,按理说不该成为被劫财的对象。
可沈云苓大致扫了一眼,包围他们的土匪整整围了三圈,将他们围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分明就是冲着裴家,冲着他们来的!
想法刚刚落定,她便听到为首的人说,“久仰裴九爷才名,还请九爷赏个脸,我们当家的有请!”
果然如她所料!只是他们一路低调,特意走了小路,纵是车驾华贵了些,可也没挂裴家的牌子啊,怎么会被人盯上?
可听男人的意思,这帮土匪明明是有备而来!
随后她便听到裴铮不屑地回道:“我若不给这个脸呢?”
“那好办!”男子听了裴铮的话不怒反笑,随手拉过一个随行丫鬟,手起刀落,毫不含糊。
丫鬟甚至都没来得及哭喊一声,便身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