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畏惧和尊敬完全是两回事,自古得人心的从来都不是暴行。”
“若是绿箩姐姐同白姨娘是完全不一样的结局,那为绿箩姐姐送嫁的夫人便是人心所向。”
连翘坚持把话说完,在大夫人的怔愣中缓缓退了出去。
关门声响起,大夫人才回过神,轻声重复了一遍,“人心所向。”
她转身问道:“张嬷嬷,我怎么觉得这丫头片子说得有几分道理?”
张嬷嬷细细琢磨了连翘的话,前后一联系,才懂了沈云苓的用意。
“夫人,老奴有罪。”张嬷嬷低头认错,“刚刚只听了一半,曲解了少夫人的意思,误导了您。”
听到张嬷嬷这么说,大夫人坐直了身子,困意全无,“你是说,去给那个丫鬟送嫁当真有利于我?”
张嬷嬷点点头,“夫人,其实不少人在盯着霁月轩的动静,此举正是拢人心的好时机。”
她分析着其中的利弊,“况且,您这样也相当于变相的告诉老夫人,既然您的人留不住,那谁都别想往铮哥儿院里送人。”
大夫人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沉思片刻才开口,“行,既然你也这么说,那明天我就去一趟。”
起身将将走了两步,又回过身吩咐道:“你一会去妆奁下面的匣子里把那对红玛瑙耳坠包起来吧,作戏总得做全套。”
“反正那耳坠子也不值几个钱,放着也是落灰,就施舍给那个丫鬟吧。”
……
次日天还未亮,连翘就带着几个丫鬟忙活起来。
沈云苓膝盖有伤不便行走,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打打下手。
大夫人踏入霁月轩时,一切已准备妥当,就等着新郎官接人了。
“往日也不见你手脚这么麻利。”大夫人打量了一圈院里喜庆的布置,走到主位坐好,慢悠悠道。
沈云苓笑了笑,欠身行礼,回身对候在门口的丫鬟摆了摆手,便有人端了茶盏给大夫人。
她对这丫鬟的事儿倒是上心,也没见她对自己的丈夫有这么上心的时候。
大夫人盯着沈云苓看了一会,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成天木着一张脸,白瞎了那副好颜色,也难怪她儿不愿意回来。
说起来,她内心也是十分矛盾,既希望沈云苓能对自己儿子多上心多体贴,又不希望二人交往过密。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新郎官儿来啦!”
只见一个长相周正,看起来老实本分的男子胸戴大红花被迎了进来,只是亲事办得匆忙,喜袍都没得一件。
却也遮不住新人脸上的喜意,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新郎官刚站住脚,戴着红盖头的绿箩便在连翘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走到沈云苓面前时,绿箩重重跪了下去,带着哭腔,“感谢少夫人成全奴婢一桩婚事,少夫人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难忘。”
绿箩从连翘处得知了自己婚事如何落成,对沈云苓不胜感激,也因自己曾经对沈云苓态度恶劣而自责不已。
她又对着新郎官的方向说道:“大川哥,快来谢谢少夫人,若不是她,我们的婚事不会如此顺利!”
那汉子听了绿箩的话也跟着跪下,感激不已,“小人谢谢少夫人成全!”
新人发自肺腑的话让沈云苓有些动容,正要伸手扶起绿箩,大夫人却是先一步开口,“你这丫头,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快快起来!”
“张嬷嬷,还不把绿箩和她夫君扶起来,吉时快到了,别再误了时辰。”
张嬷嬷膀大腰圆,几步上前挤开了沈云苓。
沈云苓腿上本就有伤,加上身子单薄,被撞了个踉跄,还好及时扶住了桌子,才避免摔跤。
张嬷嬷扶着绿箩起来,假惺惺道:“好孩子,快别哭了,哭得大夫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赶紧上轿吧。”
说是扶着,其实在袖子遮盖处,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拧了绿箩一下,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和绿箩道:“一会出去好好谢谢大夫人。”
绿箩吃痛,哑着声音回了句,“知道了嬷嬷。”
一行人将夫妇二人送至门口,此时已有不少其他院里的下人来凑热闹。
见状,大夫人清了清嗓子,“绿箩啊,你去了人家,好好和人过日子。”
绿箩止住脚步,行谢礼,“奴婢谢谢大夫人成全。”
大夫人脸上带着虚伪的笑,“谢什么,傻孩子,你虽不是我院里的,但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跟自己孩子没什么区别。”
说着话,她给张嬷嬷递了个眼神,张嬷嬷立马拿出锦盒送到绿箩面前,“这是大夫人给你准备的新婚礼,祝你们恩爱白头。”
没想到还有贺礼,绿箩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过惯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实在是不敢轻易做决定。
“收下吧,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是我的一点心意。”大夫人开口催促,“千万别误了时辰,张嬷嬷,送绿箩上轿。”
锦盒被塞到了绿箩怀中,人稀里糊涂被送进了轿子,绿箩还想好好拜谢一下沈云苓呢,正要掀盖头——
“不要徒生事端,赶紧走吧。”一同挤进来的张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