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忙替沈云苓翻译,“爷,少夫人说她没事,可她担心兰姨娘。”
刚才虽是一阵暴乱,可主仆二人一直没有松开彼此,这才没被冲散。
沈云苓说没受伤,其实胳膊是被抻到了的,她装作一副安然无恙,是想让裴铮放心去寻人。
万幸有连翘在,不然两人沟通都是问题。
裴铮一脸认真道:“我是得去寻她,但得先将你安置妥当。”
沈云苓摇头,连翘道:“少夫人说,找兰姨娘要紧,她没事的。”
说来也巧,身后就是纪宝斋,沈云苓表示她可以先进去躲一躲,等着裴铮回来,让他只管放心去找人。
纪宝斋有雅间,裴铮也多有交集,毕竟他从纪宝斋这高价买了数幅沈云苓的画。
这件事,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她。
“也好,我把银子留给你,你让老板空一间厢房出来等我,我不回来,你万不要到处乱跑。”
裴铮拿下钱袋子,叮嘱万分。
沈云苓只想他赶快走,便没拒绝,假意收了钱袋子,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在裴铮的陪伴下进了纪宝斋,三人一进去,老板就迎了出来。
看见来人是裴铮,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可是大主顾,只是现在店里也没有清音居士的画了,这可如何是好。
老板刚要开口,却见裴铮使了个眼色,老板立马会意,改了到嘴边的话,“呦,九爷来了。”
裴铮点点头,心想这人还算机灵。
眼下也没空和人客套,他简单说了来意,老板听完立马拍胸脯保证,定会照顾好沈云苓。
裴铮这才放心离开。
……
沈云苓是被呛醒的,滚滚浓烟充斥着整间厢房,她忙捂住口鼻,转头间发现了同样昏迷的连翘。
她赶紧上前,探了探还有鼻息,便使劲摇晃连翘,才将人摇醒。
连翘猛烈咳嗽了一阵,眼底恐惧未散,看清眼前的人是沈云苓之后,忙问道:“姑娘,您没事吧?”
沈云苓摇了摇头,指门口。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们得赶紧逃出去才行。
连翘立马会意,她扶着沈云苓站起来,蒙汗药的劲儿还没过,主仆二人互相搀扶着来到了门口。
结果,那门根本就开不开,是有人用柜子抵在了门外。
别说她们是中了蒙汗药的,就是身体康健的壮汉,都不一定推得开。
沈云苓靠在门上,咳嗽了一阵。
看来她早就被人盯上了,否则那伙儿歹人不会在裴铮前脚刚走就闯进来。
沈云苓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纪宝斋老板当场就被抹了脖子,而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捂了口鼻。
所幸下的药不重,不然这会儿她们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现在门被封死,两人就是清醒着,也难逃生天。
连翘带着哭腔,“姑娘,这可怎么办呀。”
沈云苓拧着秀眉,不,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她和连翘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在室内搜寻了一圈,最后定在茶壶上。
沈云苓撕下衣服上的两块布,用茶壶里的水浸湿,和连翘一人一块,捂住口鼻。
她去推屋内的窗户,却发现每一扇都被人封死,对方这是一心要她们的命。
火势越来越大,烟越来越浓,她们所处的是边缘的厢房,烧到她们这也用不了多久。
难道,她们只能憋屈的死在这?
沈云苓带着连翘躲到墙角,满眼都是不甘。
火已经烧了过来,木头发出噼啪的声音,像是这栋房子在悲鸣。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沈云苓的双眼,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五岁那年,想起那场烧光她家的大火。
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般,满眼都是恐惧,脸色煞白,耳鸣嗡嗡,连翘在旁边说了许多话她也听不见。
直至,东侧的窗被人从外踢开,白衣翩翩的男子带着寒气出现在沈云苓面前,她的眼神才稍稍聚焦。
连翘见了来人忙跪下,“世子爷,您救救姑娘。”
陆今安扶了连翘一把,“就是来救你们的,先出去再说。”
他没想到陆凝儿会下手如此之狠,若不是被他听到了陆凝儿手下人回禀,恐怕沈云苓就要葬身于此。
连翘重重点头,先帮着陆今安将沈云苓扶到背上,又在后面托着沈云苓,几人就往窗边走。
火舌已蔓延至房梁,他们刚到窗边,那被烧断了的房梁就朝他们砸了过来。
连翘反应也快,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推向沈云苓,连带着陆今安一起被推了出去。
而她自己却被那断了的房梁重重压倒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听到身后的声音,沈云苓脑中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她猛然回头,便看见了奄奄一息的连翘。
连翘努力咧出一个笑,眼里满是水光,用着最后的力气,“姑娘,连翘不能陪您了,您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
沈云苓连连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嗓子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犹如幼兽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