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苓乔装成小厮模样,跟在总管的后面出府采办。
把护卫留在了太师府,幸亏这次没有带暗卫出来,不然她是不会如此顺利。
走了一段距离,沈云苓才脱离队伍,奔着另一条街走去。
说是大理寺卿,新科状元,可裴铮的府宅却只是个两进两出的院子,曾经的霁月轩都比这大。
据说这宅子还是裴铮自己向皇上求来的,本来赐下的宅子可要比这气派得多。
沈云苓在门口站着等人通传,此情此景范让她想起那一年盛夏,她也是这样站在门口。
不过几年,物非人非。
许是院子不大,没多会儿门卫便引着不言走了出来。
乍一看沈云苓,不言还有些发懵,这人死还能复生?!
“你,是人是鬼?”不言退后两步,试探着问道。
沈云苓蹙眉,裴铮没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嘴巴倒是严,自己的心腹也不告诉。
“牌子不是已经递给你了?不能进门说话?这就是裴府待客之道?”沈云苓冷着脸,寒声质问。
不言愣了愣,这人看着像是少夫人,可性格却是全然不同,少夫人可没这么盛气凌人。
想到这是宫里来的人,他立马让开道路,做出请的手势,“小人多有怠慢,还请贵人恕罪,您这边请。”
不言一边带路,一边为自家主子说情,他以为沈云苓是宫里派来探查情况的。
毕竟自家爷已经连续四日不上朝了。
“贵人您也看到了,我们大人自己没拿身体当回事,身边也没个知冷热的,这么一含糊,可不就出问题了?”
沈云苓听着,联想自己进来时看到的景象,便问:“裴大人孤家寡人,连个妾室都没有?”
不言:“是啊,我们大人成日里就忙公务,这家呀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更是没空管自己的人生大事。”
周遭没其他人,沈云苓也就不装了,“那兰姨娘呢?没跟过来?”
不言本在前面带路,听到提起故人,猛一驻足。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沈云苓,“贵人如何得知兰姨娘,您究竟是谁?”
他心中有猜测,却不敢宣于口,实在是眼前人与记忆中的相差太多。
“不言,都是一个府里出来的,我如何不知?”沈云苓没多余的话,“知道你嘴严,就不跟你装了,你家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不言消化着心里的震惊,轻声唤了句,“少夫人?”
沈云苓否定了他,“你家少夫人早已葬身火海,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沈云苓。”
不言脸上难掩喜悦,他不知道裴铮与沈云苓在围场发生的那些事。
只当她还在生裴铮的气,但人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说明还有余地。
“少夫人,小的知道您心中对爷有怨,是爷不对,但这一切都是误会,您听小人跟您说……”
不言这么多年跟在裴铮身边,将他们经历的,将沈云苓不知道的,统统说了出来。
她静静听着,在听到兰嫣为救裴铮被王茂山所诓骗,惨死地下暗室之时,忍不住落了泪。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裴铮的女子,那个清冷如月的女子,就这么被践踏至淤泥之中,屈辱死去,这不该是她的归属。
同为女子,沈云苓为她感到悲哀。
“不过您回来了,爷看到您一定很高兴,他的病也能好起来了。”不言自顾自道。
带着她来到了裴铮的房门前,敲了敲门,“爷,有客来访。”
回应他的却是异物砸门的声音,“滚,我谁也不见!”
沈云苓见状,便吩咐不言,“你先下去吧,我来跟他聊。”
说完,便不管不顾地推门进去。
一开门,就有浓烈的酒味掺着药味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瓷器碎片和杂乱的酒坛子。
转眼看去,裴铮就窝在墙边,手里拿着个酒坛子,头发散乱,胡子拉碴,脸色苍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
他的嘴唇有干涸血液般的暗红,眼神微黯注视着前方,显出无端寂寥。
“滚出去!”裴铮听见了动静,眼睛有了些焦距,继续丢东西,也没看看来的是谁。
沈云苓看到这样颓丧的裴铮,火气蹭地一下就窜到头顶。
“没想到你竟是个如此经不住事儿的,裴子陵,你这样真让我看不起你。”
她寻了个凳子,在裴铮面前三步远的位置坐下。
听见朝思暮想的声音,裴铮才舍得抬起头,见了男装打扮的沈云苓,低声笑了出来。
自言自语道:“如今这梦时越来越荒唐了,骂我也就罢了,还着男装,哈哈哈。”
“知道你看不起我,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裴家家业没守住,妻子没守住,挚友也因我而死。”
“我活得是很失败,所以我也不想活了。”裴铮拿起酒坛子,仰头就是一大口,呛得他直咳嗽,又尽数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只有酒,可见他是什么都没吃。
沈云苓恨铁不成钢,说着气话,“要死就痛快点儿,在这作践自己算什么本事?只会让亲者痛!”
亲者痛?裴铮自嘲般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