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帐。
看完书信,伊稚斜如刘据所料,暴怒而起,直接掀了桌子,破口大骂:“无耻小儿,竟敢如此辱我匈奴。
“本单于在草原厮杀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一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也敢这般猖獗,当我匈奴好欺负吗!”
左贤王等人凑过去一看,但见信上写着,大汉愿与匈奴和谈。其下跟着和谈的几大要点。
第一,匈奴对大汉俯首称臣。
第二,两国开边互市,互市规矩由大汉拟定。
第三,匈奴每年需向大汉缴纳岁贡,岁贡可以为金银,绢帛,或牛羊马匹,但数额必须满足大汉指定的需求。
第四,撤除对西域诸国的控制。
第五,若大汉有迁民需求,可从匈奴调用百姓,建设民族共融之城。
下面还有六七八九……一共十余条,没一条是让人高兴的,反而每一条都能使人气血翻涌,也难怪单于怒不可遏了。
“无知小儿,这是把我们匈奴当西域小国对待呢。”
“我们与西域诸国怎能一样。我匈奴是西域的天。”
“气煞我也,竖子敢尔!”
……
王帐内骂声此起彼伏。就在这时,士兵匆匆来报:“报告单于,军中都在传……传言大汉太子向我们发了‘和谈书’,并且和谈的内容十分……十分苛刻。”
士兵几度启唇,想了又想,琢磨着给出苛刻一词。
单于将‘和谈书’扔过去:“是这种苛刻法吗?”
士兵看完愣住:“真……真有?”
话音刚落,又有士兵来报:“单于,不好了。西域那边传来消息,说……”
一跪地就看到旁边的“和谈书”,后面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这……这真是大汉太子送过来的?”
单于还有什么明白。刘据这是要乱他军心与威望。
拔刀用力一砍,本就被摔成两半的桌案成功变成四半。
“来人,取笔墨,拿我的王印来!”
左贤王一惊:“单于可是想向汉朝下战书?”
单于冷哼不语,答案自明。
左贤王蹙眉:“单于,此事不对劲。先送书信,再放消息,时间掐的如此准,以汉人狡猾如狐的性格,这必是他们算好的。他们这么做或许就等着单于约战。
“一旦约战,我们就中计了。汉朝使出这样的手笔,其中必定有诈。或许……或许他们有新得了作战神器,比当年更厉害。”
当年吃得亏他们还历历在目,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上前劝阻。
伊稚斜讥嘲一笑:“就算知道有诈又如何?消息已经传出,我们能忍下这口气?”
众人哑然。显然不可能。
伊稚斜又道:“汉朝此计并不隐秘,你们真以为他们当我看不出来吗?他们是算准了即便我看出来,这一步也必须要走。”
很显然,刘据此番行的是
阳谋。阳谋是摆在台面上,即便对方看破,也不得不行之举。
“正好我也想去会会这位名动天下、惊才绝艳、万世不能出的太子!他汉朝可以有布署,莫非我们不能吗?
“即便真有新的神器,我们已经领教过一回,自然会有所防范。莫非他的神器还能一举夺下我几十万大军?只需不能,就是我们的机会。
“此局我们有风险,他们亦有。尤其是那位太子。若我能将他斩于马下,且看大汉还能不能威风起来。”
伊稚斜嘴角勾起,眸中寒芒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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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营地。
“战书”一如意料中到来,刘据轻笑着将它扔到一边,立刻吩咐拔营启程。
行进数日,再度安营扎寨。次日一早赶往三十里外的约定地点。彼时,匈奴人已至,两军据地势设防,遥遥相望。
刘据就这样在环形武钢车列队与诸位将军持刃护卫之下,见到了这位匈奴在位十余年的单于。
而伊稚斜也终于见到了刘据:“久仰汉朝太子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唇红齿白,面如傅粉,按你们汉人的话说,真真是好一个俊俏小郎君。”
这话本没有什么不对。但对一国太子只论其容貌,多有不妥。尤其所谓久仰盛名,刘据的盛名可从来不在长相。更重要是,伊稚斜语气中明显并无夸赞之意,反而带着几分挑逗。
汉军们听了都不高兴起来,张口就要骂,被刘据抬手阻止:“多谢单于夸赞,得益于父皇母后的遗传,孤确实长得不错。但单于长得似乎跟孤想象中有些差别。
“原以为单于当属人中龙凤,今日一见……嗯,单于,你眼睛能不能再睁大点,孤都找不到你的眼睛了。我汉家文化,与人说话最好直视双眼,以表尊重。
“单于,你这显得孤不太尊重你啊。还有,草原大漠是不是缺水,要不孤让人送点清水与香皂来,至少去去单于身上的脏污。
“同样是我汉家文化,出门见客,得把自己拾掇整洁,否则亦是无礼。单于……哎呀,瞧孤这脑子,单于又不是我汉人,如何懂汉家文化。
“只是……孤也没听说过,你们匈奴喜欢脏兮兮出来见人啊。莫不是单于定下的新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