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腐尸这样字眼,世家女子们心中起了联想,都煞白着脸捂住胸口。
月殊被苏氏封在棺材里殉葬,多少有人耳闻,因为过程离奇曲折,茶馆酒楼也被人津津乐道。
可在达官贵人府邸被人当众揪出来说道,还是头一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羞辱,月殊眼泪从娇嫩脸颊滚落,看着更加凄美。
树柃瞧她哭得可怜,唯恐有人心软帮她说话,冲着那些小姐们喊,“你们还是走远些,可别沾了晦气。”
荣华堂里戏停了场,到了开宴的时候。
夫人们三三两两一起走出来,周妈妈一眼就看到月殊站在墙边,明显受了欺负。
申氏收到周妈妈提醒,看过去,树柃说得起劲,更加难听的话不断从嘴里蹦出来。
申氏寒着一张脸,也不走过去,大声冷笑起来,“我说各位夫人怎么不去堂子里看戏,原来萧府在园子外还安排了一场大戏!”
月殊看到救星,小跑回申氏面前,“母亲……”
申氏呵斥,“哭什么!号丧呢?我还没死呢,文安侯府也没倒呢!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前踩两脚了。”
申氏在乡下长大,说话粗鄙,平日里大家知道她性子,从不自讨没趣同她对着来,免得跌了自己身价。
树柃也是看方才申氏对江意菀软言好语的,才敢当众训斥月殊。
可没想到,孙氏婉拒了她送给江意菀的镯子,这会,她倒跟母鸡护崽子似的护起了月殊。
文安侯府祖上有从龙之功,到了和明堂这辈,他自己虽只在鸿胪寺领了个闲职,却将世子和烨送入内庭与一众皇子陪读。
和烨现如今暂在行人司任职。
行人司又专管传旨、册封等事务,跟陛下可谓万分亲近,是日日说得上话的。
申氏呢,在乡下舅舅家长大,人粗鄙些,家世却顶顶好的,是前内阁申通申大学士之女。
各府夫人瞧不上申氏,可架不住人家门第高啊。
因着这些关系,平日都拉拢逢迎,哪里敢正大光明下侯府面子。
孙氏想打圆场,张了张嘴,想到自己才推了那个镯子,也不大好意思。
树柃知道自己闯了祸,气势全无,慢吞吞移到裘氏跟前。
裘氏窥视申氏黑沉的脸,知道今日不得善了,一咬牙,重重一巴掌甩在树柃脸上。
树柃头都打歪,还得忍痛捂着脸上掌印,同月殊与申氏道歉认错。
杨夫人搀着寿星老夫人过来。
“姑姑……”树柃很委屈,眼巴巴看着她,想她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杨氏瞧都不瞧她,满脸歉意走到申氏跟前。
她先安抚月殊,拉起月殊的手,情真意切,“好孩子,真对不住,是我们萧府怠慢了。”
只说怠慢,没说羞辱,将事情化小。
老夫人亲自挽着申氏,邀她同去宴席。
都是豪门深院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精,婆媳俩左右开弓,荣华堂前骚乱渐渐平息。
树柃尴尬站在那里,没有一人理她,她心里恨得发抖,手也在发抖。
宴客席就摆在寿堂旁的福寿居,申氏被安排在上座,月殊坐在一旁,孙氏亦受了老夫人托付在侧陪同。
众宾客落了座,老夫人才动身去寿堂。
萧氏各府的晚辈们还要给她磕头贺寿,寿堂里一派喜气洋洋,哥儿、姐儿们都在寿堂两边翘首等着了。
老夫人笑呵呵同一众晚辈点头,杨氏跟萧逸搀着老夫人坐去寿桃后八仙椅。
寿桃后一片醒目的红,老夫人老眼昏花,以为还有隐藏惊喜。
定睛细看,突然双眼翻白,晕倒过去。
萧逸脸上笑意全无,神色凝重蹲下身察看。
申氏惊声尖叫,两只手发软,根本扶不住老夫人,两人一起跌坐到地上。
“快传府医!”
萧骁三两步奔上前,探了探老夫人鼻子,目光落到那具插着匕首的尸体上。
毛亦恒墨青色长衫不知所踪,一身大红色里衣靠在寿桃后边,胸口插着他送给树柃表妹的那把匕首。
宾客们皆不知发生了何事,听到尖叫声许多都从宴席厅内出来查探究竟。
萧逸到底是刑部尚书,这又是自家府邸,迅速冷静,站起来主持大局。
老夫人被送回房,宾客邀至原先看戏的荣华堂,整个寿堂先叫萧府下人围起来。
荣华堂内,雅庆班还在布置晚间要表演的台设。
申氏抓着月殊同周妈妈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母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月殊大抵猜到发生了什么,暗暗佩服红衣师婆的勇猛。
这事闹得颇大,还不知今日要如何收场。
申氏心里乱糟糟的,月殊同她说话她根本不曾留意。
和明堂来到女客席,申氏忙问他出了何事。
和明堂一脸见了鬼的样子,低声道,“别问,寿宴吃不成了,咱们回家再说。”
得了消息的都寻了家人要一起走,不知出了何事的看到府内氛围也不敢出声询问。
宾客们都想走,无人告别,一窝蜂往萧府门口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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