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干什么?”
“出风头呗,太子妃都不弹奏了,她还在舞剑,也不知道舞给谁看呢!”
讥诮声越演越烈,月殊无暇顾虑这些,她只想着如何得体又快速地稳住身形。
月殊渐渐掌控了力道,人往戏台边滑去。
戏台厚重的帷幔后,一个握着火折子的男人闪出。
“住手!”月殊大声呵斥。
眼见火起,满地的油光,只一瞬她就得围困在火海。
月殊暗暗咬牙,这是有人想要她死!
方才起舞所用的红绸还飘扬在场中,月殊凛眸,心中有了主意。
“快,起火了!快救火啊!”
火起,骚乱也起。
纪望彤惨白的脸在火光下映得通红,身侧之人皆仓皇躲远,她反倒倚靠着颐安殿的和合窗坐下来。
“烧死她!”
“烧死她!!”
心中一道声音在不断叫嚣。
纪望彤手心冒汗,唇边更是浮现出畅快而诡异的笑。
一阵凉意扑面而来,纪望彤倏地站起来。
绵密的水雾从戏台屋顶喷洒而出。
有人举着手感受水雾,惊喜大喊,“啊!喷水了!”
“是啊!喷水了!三少夫人有救了!!”马氏揪着手帕,担心地紧盯着火焰中的红影。
平儿拉了拉满脸喜色的马氏,低低道,“夫人您快别说了。”
“怎么了?”马氏疑惑。
平儿附耳低语,马氏环顾四周,果然没看到一直跟在月殊身旁的周妈妈和桃酥。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你是说……这火。”
平儿慌捂住她的嘴,惊恐地摇头。
“不行,咱得救她。”马氏定了定神,郑重看着平儿,“你快去文安侯府……”
马氏怕被人听见,声音越说越低,说完推着平儿的背,“你快去!快!”
人人都觉月殊即将得救,只有她自己越来越慌。
高温燃烧下的热油,一触碰到水,连水都会点燃。
水混杂得越多,爆炸的风险几率也就越大。
和燊说得对,这英国公府,还真是个虎狼窝啊。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无数“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不绝于耳。
“不会是要塌了吧。”马氏说得并不大声,可落在惜命的贵夫人耳中,立即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颐亲园虽华美,却是不分昼夜赶工出来的。
这质量嘛……许多人心中有了这样的计较,一个传一个都起身要走。
“快救人,人还活着!在窗台下吊着呢!”马氏寻到月殊踪影,顾不得其他,大喊起来。
三层的窗开着,月殊攀上窗台,她往里看了一眼,冲孙氏的方向大喊起来,“快救火!江世子在三层!”
孙氏一听,儿子居然在火场,这还得了,忙使眼色给身边的妈妈。
夹板封上,戏台板面上的火隔绝了气体即刻便熄灭了。
明和楼经此烟熏火燎,瞧着很是颓败。
火还没熄尽,孙氏拉着英国公率先往楼上跑。
“我的儿!你没事吧!!”
孙氏捶着门。
“愣着干什么,把门踹开!”
有了英国公的吩咐,门很快破开。
“混账!”英国公手指发抖,指着里头的竹升,“还不将这个狗东西拉开。”
后边的人伸长脖子、踮着脚往屋子里瞧。
博古架倒在地上,三人皆衣衫不整交缠在一起。
树柃像是一个吸人精血的妖魅一样,风骚的在两个男人之间扭动着身体,药物作用下,更是控制不住的不断尖叫。
孙氏眼白翻出,直接晕倒在地。英国公一边呵斥小厮关门,一边让人去扶孙氏。
江蕴初眼含泪水紧抓着孙氏的手,“娘亲”,“娘亲”,声声呼唤不停。
月殊早从窗户爬进来,她有些不忍,拿出瓶子倒出一粒药丸,“这是护心丹,你母亲这是急火攻心。”
说完又让谢妈妈端来茶水给孙氏送服。
众人见了方才靡乱,皆心照不宣……若不是方才的大火,还不知这江世子玩得如此花啊。
国公府乱成一锅粥。
管家匆匆跑进来,“老爷,珍宝斋送贺礼来了。”
“哪家的贺礼?”
“文安侯府,和大人也来了。”管家答。
听到月殊深陷火场,和燊心急如焚,打马入了国公府,策马扬鞭转眼即至颐亲园。
他翻身下马,看见孙氏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外走。而月殊孤零零站在原地,一身红衣受了烈火熏烤,衣摆翻卷。
那张巴掌大的脸乌漆麻黑,整个人透着狼狈。
和燊顿在原地,遥遥看着,狂跳的心终于平复下来。
月殊收好药瓶,目光终于看了过来。
两人遥相对望,久久不移。
月殊主动走了过来,原本的脸色掩盖,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
“我没事。”烟熏太久,月殊嗓子有些暗哑,“就是搞得有些脏。”
和燊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黑灰,“早就让你不要来。”
月殊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