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夕阳挂,晚云收,有仙自天上来,飘然降落在小龙河边。
对于久别家乡的人来说,回家的途中,心情是急切的,是充满激动和喜悦的。
对于王十三郎来说不是,近乡情更怯,归来何太迟,小龙河村带给王十三郎的记忆里只有沉重和哀伤。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命运对待幸运之人总是宽容,命运对待不幸之人总是苛刻。
王十三郎十年的痴傻生涯,父母十年的苦难和艰辛,最终在见到黎明曙光的那一刻,轰然倒塌,王家一家三口只留下一个重新痴呆的王十三郎。
颠沛流离,辗转多年,王十三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小龙河村。
掌教师父交代的仙人下凡,游历人间,品味人间百态,看破红尘枷锁,王十三郎早就看透了。
人心的复杂,人性的险恶,就是一个从不出门的死宅都知道。
王十三郎对红尘历练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心中的牵挂。
下山试炼的第一站,王十三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小龙河村,这片出生地,这片伤心地。
斜阳西下,天色已晚,小龙河村断断续续升起袅袅炊烟。
孩童的嬉闹声,大人的喊叫声,声声入耳,声声陌生。
孤村,落日,残霞。
王十三郎行走在小龙河村的街道上,一路走到那个记忆中的茅草房。
时间不语,见证沉浮,岁月无言,历经悲欢。
十几年风吹雨打,十几年日月变换,曾经的茅草房只留下满院子的野草和一堵残留的土墙。
王十三郎轻轻的走到院子中央,记忆中一幕一幕闪过的画面,无声的诉说着,无声的记载着,曾经在这里发生的过往。
有父亲,有母亲,还有十年的痴傻生涯,这里就是我的家。
熟悉的记忆闪现,仿佛昨日重现,弯了腰的父亲,白了头的母亲,还有那只名叫黑炭的小黑猫。
一幕幕,一幅幅,浮现在眼前,萦绕在心间。
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淌,王十三郎双手捂住脸庞,跪倒在地,含糊不清的呜咽着,声声压抑,声声哀伤。
有时候就想大哭一场,因为心里憋屈;有时候就想发泄一下,因为心情压抑;有时候就想大醉一场,因为,有太多的无奈。
命运真是个狗东西,曾经的自己痴痴傻傻无能为力,现在的自己高高在上依旧无能为力。
突如其来的眼泪,是积累太久的情绪,一边发泄,一边自愈,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王十三郎擦掉满脸的泪痕,站起身走向老郎中的家,曾经父母抱着痴傻的自己来往无数次的张仲庆的家。
找到记忆中的位置,王十三郎走上前避开了那一扇破破烂烂的大门,敲打着门框,“请问,张老郎中在家吗?”
“小伙子,你有什么事吗?”,院子里一道颤颤巍巍的身影,一声含糊不清的问话。
“大娘,晚辈有些事情想请教张老郎中。”
不知道是因为王十三郎的礼貌,还是王十三郎手里提的礼物,老妇人邀请王十三郎进门,“进来,老伴年纪大了,这几年身体不好,小伙子赶紧问完了就走吧。”
“谢谢大娘。”,王十三郎迈步走进空空荡荡的院子,跟随在大娘身后走进房间。
房间里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一张土炕收拾的还算干净,一个破旧的衣柜,两个木头箱子,一张歪斜的桌子和两把椅子。
房间内充斥着老年人特有的腐朽气息,还有淡淡的草药味道。
一个头发花白稀疏的老者挣扎着靠在炕头上,昏昏沉沉,枯黄的脸庞布满老人斑,一双老眼黯淡没有一丝神采,一床薄毯子盖在身上,一股淡淡的霉味。
“小子王十三郎,拜见张老郎中。”
这是当年救治过自己的人,王十三郎把手中的礼物放在旁边破旧的桌子上,拱手作了一揖。
风烛残年的老人,好似风中的火苗,一吹就灭,好似雨中的火把,一浇就熄。
“你是?”,张老郎中太老了,深陷的眼窝里那双眼睛充斥着白内障一样的白色斑点,他看不清楚眼前之人的模样。
或许是老郎中记忆有些模糊,或许是老郎中有些耳背,王十三郎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小子王十三郎,家父王清河,家母李小妮。”
“咳咳,咳咳咳...”,迷迷糊糊的老郎中想起了那一对可怜人,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
老大娘上前捋着老伴的胸口缓解一下,张老郎中断断续续的问道:“你是,当年那个傻小子?”
“是我。”
张老郎中努力睁大眼睛,看向王十三郎,还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张老郎中颓然的放弃。
“原来是你,当年,老村长还有几户人家,从那座倒塌的茅草房里扒拉出来你的父亲和母亲,唯独没有你。”
“咳咳,咳咳咳...”,或许是有些激动,张老郎中咳嗽声不断,老大娘拿起炕头上的灰布,颤颤巍巍的擦掉自家老伴嘴角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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