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村各家的地都是抓阄来的。
抓到哪就是哪。
彼时他们名为一个村子,实则除了齐山府小安村的几十户人家,余下的人都是中途加入。
村老们想的周到,既要抱团取暖,公平公正最最紧要。
是以,各家的地,都是东一块西一块,凑不齐整。
村里也有些人家为了方便耕种私下换了地。
可像闫玉琢磨的这种以家庭为基础单位,三户五户并作一个小集体,合作农牧耕事,集齐各家的人力畜力,联合耕作种田、畜牧养殖、渔猎采摘等多种结合全面发展的形式,别说村里人能不能听得懂,闫老二和李雪梅两个都用了不短的时间来消化。
“当初就该给她报农科大学。”李雪梅突然说道。
闫老二:“那不是咱老家没地给她折腾,再者你不是说当个翻译好,小语种更好,竞争少……”
李雪梅瞪他:“老家为啥没地,你心里没数?”
闫老二缩着脖子不敢再说啥。
原本是有地的,他父母去世以后,老家的地无人打理,堂哥说将地借给他种,每年给他们家一些粮食。
他想着这不是好事么,人家给种地,自家又有粮吃。
可后来也不知咋整的,那地就落到堂哥名下了,他去村上问,堂哥家手续齐全,都是新办的,反倒是他家老底子查起来不容易,要是想明确产权,还得打官司。
媳妇那时候刚掉了孩子,他就撒了个谎,说堂哥给了些钱,地转给他家了。
为了这转地的钱,他费心瞒了好久,和几个发小辗转腾挪,早起去批发市场上货,晚上偷摸去出夜市,还蹲过工地边上卖盒饭,赶集,练摊,收破烂,卖菜,卖水果……
最后……还是没瞒住。
这笔即将凑够的“转地钱”,被他媳妇拿主意兑了她学校对面的店面。
开了一间文具店。
媳妇的意思他懂,就让他在她眼皮子底下待着,省得再吃亏上当。
只能说,今时今日的闫老二,有多人情练达,年轻懵懂的闫老二,就有多傻气冲天。
闫老二赶紧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对他闺女道:
“光种现在的地不行,你还要开荒扩种,然后还要养牛羊鸡兔,要进山打猎采药,要下河捞鱼……闺女,咱村就这么些人,西州不安稳,随时可能打起来,咱还得防备着,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干不完这么多活。”
他其实想说闺女你咋不上天?
当着他媳妇的面,他没敢说。
“人肯定不够,所以得招人!”闫玉道:“大伯早就说过,要从咱老家那边招募灾民,几个受灾的大府,日子难过的人家有的是,主要是咱关州路途远,路上也不安全,他们才多往南边去,可只要咱们打通齐山与关州之间的官道,一路护送,有偿投喂,再大力宣传关州这边的落籍政策,我相信会有人想来的。”
“北边虽然一年就能收一回,可上税也少啊,咱这边是没有南方繁华,可咱民风淳朴,物价也低,看世子妃的做派就知道了,南方啥啥都贵着呢,咱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想大家伙也不介意被拿来当典型重点宣传下,对虎踞对咱小安村都有好处。”
“在人力为主要劳动力的大环境下,人口,至关重要。”
闫玉绷着小脸,一本正经道:“长期计划,从外府补充人口,以咱齐山老家为主,短期内,就只能靠采石场了。”
“你还惦记采石场?”闫老二惊讶问道。
“为啥不惦记?”闫玉振振有词:“朝廷往关州流放又没写明是要流放采石场,那流放到小安村有啥不可?!”只要王爷默许,师公点头。
“天气转暖,采石场那边也要开始干活了。”闫老二提醒道。
闫玉飞快道:“之前俘虏的西州兵拿去用呗,一个个全是壮劳力,不比流放来的老弱病孺强。”
“你要是做这个打算,就要考虑安全上的问题,要是有人逃走,咱们是要担责的。”李雪梅突然出声。
闫老二赶忙道:“你娘说的是,以前来咱村的都是老弱,又是大冬天,咱也不怕人跑,可现在听你的意思,你图的人可不少,咱村的围墙说起一直没起来,眼下又要农忙,更抽不出人手来,总不能拿绳子给他们一个挨一个捆起来。”
那成啥了,看着叫人怪不落忍的。
流放来的人,穷凶极恶很少,大都是犯了事的官员家眷。
闫玉笑眯眯凑过来,两只小胳膊搂着闫老二的腰,小脑袋熟练的找到舒服的位置,拱了拱。
“那就要靠你了爹!咱村边上那个营地,不是给你用了么,你要练新兵,嘿嘿,多正好,你安排人巡营啥的,范围扩大一点嘛爹,顺便给咱村子也巡一巡,不就啥都有了!”
闫老二目瞪口呆,用手掰正他闺女的头,仔仔细细的看,“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这小脑袋瓜,咋这好使?
他看看孩子娘,眼中满是复杂。
家里头,媳妇闺女脑子都灵光,就他……有些堪忧。
当了七品总旗,有了编制的兴奋劲,短短一日,就被左右勾拳,连环扫腿,一个豪油根打的节节败退,于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