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本就只能被烛光的余韵照到,加了一层屏风,更显昏暗。
两个半大的孩子挤在里头,相互之间的距离极近。
苏牧尤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因为自己的躲闪而气压变低,但此时只能假装自己没有发现。
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他比较迟钝!
小角落里的尴尬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们就被外头皇帝和皇后的交谈声吸引了注意力。
“不管外人怎么说,但我是个什么脾气,陛下应该再清楚不过了。”纪依楠挑眉,意有所指,情况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她接着说道:“不过,换伴读一事,我倒是挺心动的。”
“在这之前也打听过,和玦儿年龄相仿,才学又不平庸的,就属右相三子,亦或是太傅的独苗不可。”
“我倒是不挑,二者任选其一。皇上,您觉得,哪一个比较合适呢?”
比起方才发表了长篇大论的皇帝,气势还要来的咄咄逼人。
话音落下,房间里唯一的成年男子,本还因挤兑到了人而变得畅快的心情,猛地戛然而止。
右相在朝中影响力不小,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实权。
而太傅则是桃李天下,放眼望去,不知多少高门子弟乃是他的学生,享誉盛名。
念着旧情,不管官职如何,多少要给他个面子。
这两个选择,不管是搭上了哪一条线,都能得到极大的助力。
而这,显然不是皇帝想看见的,和他的初衷相悖。
他暗骂: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贪心的毒妇!
角落里的苏牧尤也将此话听在了耳朵里,垂下了脑袋,看上去就被打击到了一般。
在宫中待了这么久,他早已不是原先那个对官职一知半解的人了。
皇后娘娘口中所说的两个选择,比起他来,确实要优秀上许多。
即便知道这场会话中,掺杂着演戏和下套的成分,但万一,皇上真的答应了呢?
那样的话,他又该何去何从?
陆彦琛看出了小伴读的忐忑不安,抿了抿唇,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去看他,什么都没做。
还在生闷气,反正人也不稀罕他的安慰!
外头,不知自己儿子开始单方面生气了的纪依楠,还好整以暇。
见皇帝面色铁青,半晌不说话,自顾自的以为他这是没听清,又说了一遍,“皇上,陛下,您给我挑上一个?”
少见的柔下了嗓音,语速不快,慢慢悠悠的。
但其中的催促感,却是扑面而来的强。
“太傅乃是朕的老师,而右相则是朕的左右手,于情于理,此事都应该先同他们商讨,再做决定才是。”皇帝强压下了火气,眼神无奈,说的冠冕堂皇,“你是当母亲的,也能理解那份不舍的心吧?”
纪依楠越是想要,越是为此放下身段,他就越不可能顺了对方的意!
横想竖想,都觉得这女人所图不小。
而听到这句相当于是婉拒的话,纪依楠半分都不觉得意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
在老泥鳅的眼中,他们娘俩得点好处,就像是在他身上活生生的刮肉一般,令他痛苦难受。
‘啪。’
拿在手上的书被她摔在了桌面上,有些刺耳。
“那可要麻烦陛下好好去游说一番了,除了他们两个,其他的阿猫阿狗,我可瞧不上眼。”与此同时,她柔和了下来的声音也再次恢复了冷硬,“帝后本是一体,我若是再丢了面子,陛下您的脸上也不好看,您说,是也不是?”
直接了当的告诉了对方,有些事情,她只能容忍一次。
皇帝在纪依楠犀利的目光下,如芒在刺。
她的态度同顽固般不肯改变,倒是不好再推荐其他的人选了。
含糊其辞的略过,“那是当然。说起来,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在此留宿了。”
纪依楠没有要起身相送的意思,“秋嬷嬷,送一送皇上。”
“奴婢遵命。”秋嬷嬷先是朝着她欠了欠身,这才笑容满面的看向皇帝,“陛下,请。”
明黄的身影在凤栖宫停留的时间甚至还没有一炷香,便匆忙离开了。
脚步迈地很大,生怕背后的人把他叫住,再度说些不合理的要求。
纪依楠从窗边遥望,警惕的等秋嬷嬷去而复返之后,这才朝着角落扬声说道,“可以出来了。”
整理了一下披在身上的狐裘,将盖在下面的两本功课拿了出来。
苏牧尤和陆彦琛得了提醒,这才从屏风的后头走出。
“皇后娘娘。”小伴读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他情绪不高,纪依楠也知道小孩儿这是被谈话的内容吓到了,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
苏牧尤听话的照做。
纪依楠伸手牵住了小孩儿的手,表情和蔼,“你可知,我为什么要把那两人当做伴读的预选?”
“因为……”苏牧尤没有起鸵鸟心思不去面对,而是认真思考,“右相有权,太傅有名,他们都可以帮到三殿下。”
陆彦琛明面上也是三皇子。
然他却没关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