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气晴朗,微风徐徐,就连黄历上都标注了今天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凤栖宫同往常一般大门紧闭,其中的宫女太监都未出来走动,在外人看来,颇有一种固步自封的意味。
然,里面的人却是面带微笑,干活有劲儿,完全没有对外显示的那种颓废。
纪依楠心情颇佳,亲手修剪起院子里的花株。
而早起的两个小孩儿,也在院子里晨练。
现在的苏牧尤已经不是原先稍微动一动,就累的吭哧吭哧的虚弱阿宅了。
经过了近三年的训练,他不仅马步扎的很稳,出拳也虎虎生风,体态更是比先前轻盈了不少。
纪依楠看着两个小孩儿的状态,相当的满意。
摸了摸袖兜,掏出了两根发簪。
一根用羊脂玉雕刻而成,通体雪白,唯有末端衔接着一点墨色,乃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燕儿。
另一根则是漆黑如夜,用料虽是昂贵的墨玉,但造型要朴素的多,乍一眼看去,如同修长的树杈。
冬去春来,燕子衔枝。
孩子们的前程,也应同春天般繁花似锦。
纪依楠朝着两个人招了招手,将礼物送了出去,“这段时间辛苦了,这是奖励哦。”
说话时,她主要还是在看小伴读,毕竟他在其中奉献颇多。
苏牧尤连连摆手,“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在苏良辰来看他时,装作不经意的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娘娘最近在看账本”、“心情不太好”、“转卖新买铺子”诸如此类。
而这些内容,则是刚好戳中了皇帝的痒处,这才引起了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在国境之内,凡是买卖交易,都需要向朝廷缴纳一定比例的税额。
账不对,可不就连带着税也不对了嘛!
按照本朝律法,偷税漏税,轻者罚款,重者铺子都要被官府查收。
俗话又说的好,无商不奸。
想到纪家的敛财能力,皇帝可不觉得他们家会干净到哪里去。
这不,就像闻到了肉骨头香气的饿狗似得,伺机而动了。
同时,比起完全的虚假的捏造,半真半假的消息才足够让人上头。
苏牧尤模糊其词点到的那几家店铺,确实是有问题的。
严重些的,偷税漏税板上钉钉。
稍轻一些,则是因为管事和账簿先生人员的更换,而造成的错账少交。
而他之所以敢将这些消息说出去,自然不需要担心纪家会因此翻车。
原因无他,偷税漏税的,根本就不是纪家的铺子!
少交的确实是,但已及时主动补税,官府就连批评一下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当今的社会氛围,士族话语权要远远的高于商贾。
纪家也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所以经营的每一种产业,都用上了不同的商标以及名字。
如此一来,旁人根本不知他们的深浅。
皇帝也只知皇后母家非常有钱,至于有钱到什么地步,却不太清楚。
纪依楠要说哪家店铺是她家的,他就算不是深信不疑,也是半信半疑。
等偷税漏税一事对上后,信任感更是会直接拉满。
至于这件事儿到最后,对皇帝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毕竟,隐藏在那几家店铺背后的真正靠山,可是他忠实的臣子。
双方之间若是感情够深,想来也不会被此事影响到吧?
知晓内情的苏牧尤在参与这场酣畅淋漓的对碰时,也学到了很多。
两个男主能被教的这么好,他们的母亲功不可没!
同时,作为皇后无法离开皇宫的纪依楠,也不用担心皇帝后续敢对她怎么样。
毕竟每年那么多的军饷,可不是白提供的。
她要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儿,纪家必定火速撤资。
商贾无国界,到哪里都能赚钱。
而那些只管自己的士族子弟,可没有他们那么大方。
牵一发而动全身,军饷跟不上,边境战事必定陷入颓废之境。
到时,这个皇帝的位置他坐不坐得稳,还是一个未知数。
苏牧尤也曾思考过,皇帝怎么想不开要跟皇后对着干。
仔细研究剧本,得出了一个‘软饭硬吃’的结论。
首先,便是风头被女方压过太多,曾经的皇位竞争者直言,他就是靠女人才拿下了这个位置。
所谓的自尊心便受损了,喉咙里便被插入了一根鱼刺,上不上,下不下。
而纪依楠又不是小鸟依人以夫为天的女子,意见不同便会直说。
这在皇帝的眼中,无疑是不给他面子,跟他对着干。
几经累积,便成了现在势同水火的模样。
而这个朝代并非是开放的二十一世纪。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纪依楠也没办法把一封休书把皇帝给休了。
为了孩子和家人,她只能在小心眼丈夫的算计中,如履薄冰的过日子。
可在凤栖宫失火过一次后,她的耐心便已告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