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灵抬手触碰了一下插在发间的发簪,明明是冬季,玉石也应该是凉的,可是指尖触碰上去竟然有几分温润感。
沉默了片刻后,倾灵抬头静静地同江止行对视,而后轻笑着偏头,回答了一句好。
说完她就想转身离开,却被江止行扶住了肩膀。
“你不信我。”江止行盯着倾灵的眼睛,透过表面的笑意窥视到她眼底的淡然。
倾灵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摊开手道:“我没有说我不信。”
“你的眼睛告诉我了,你不信我。”江止行松开她的肩膀,抬手想要轻触她的脸颊,手却停在半空中,转变了位置替她又扶了扶簪子。
“为何突然好像对蓬莱很感兴趣,你可以同我说,我能帮你。”
听了江止行的话,倾灵依旧没有出声,她的唇抿成线,似是在思考,又似是在向江止行表示,她不会说的。
“倾灵,为何不信我。”见她没有反应,江止行又问了一句,随着一声轻叹,倾灵缓缓开口道:“国师大人。。。”
“唤我名字,私底下你我不必如此拘谨。”听到称呼,江止行立刻出声更正。
“国师。。。”
“江止行,唤我江止行。”江止行执意要纠正倾灵的称呼,这在他看来,将两人的距离拉的格外远。
倾灵明明可以很自然的喊凌亦泽的名字,可为何到了他这里,却只会冷冰冰的唤他“国师大人”?
大抵是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倾灵便改口道:“好,江止行,世人都知,你师从蓬莱,是从蓬莱回来的君子国师。我也不瞒你,我想要做的事情可不是如世人那般供奉敬仰着蓬莱那所谓的仙人。”
“我们俩立场不一样,你觉得,我如何信你?”
倾灵的声音在正儿八经严肃说话时,便会褪去同人撒娇的那般软糯,清冷又凌厉,咬字清晰到仿佛每个字都会变成锋利的刀刃。
她的表情也同样冷漠,眉宇间夹杂着一丝说不明的怒火。
听着倾灵说两人立场不一样,江止行非但没有难过,反而还轻笑出声。
在倾灵蹙着眉不解的表情下,江止行开口道:“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
这样的话说出来大概是没有可信度的,毕竟江止行一直都是跟蓬莱绑在一起的,颇有荣辱与共的感觉。
江止行自然也知道,他这样轻描淡写一句话,倾灵是不会相信的,便说道:“我跟你说说为何我会师从蓬莱,或许你就会相信我了吧。天气严寒,站在这里容易着凉。你的地盘,找个地儿我们俩好好谈谈?”
询问的语气里泛着淡淡的温柔,江止行就连看向倾灵的眼神都是柔的。
这个要求倾灵并没有拒绝,因为她能接触到蓬莱的地方很少,若是能从江止行这里了解,也算是事半功倍。
怕凌亦泽来捣乱,倾灵带着江止行跑到了暗日暂住的房间,暗日给屋内燃了一盆碳后,才站在门口守着。
在喝了口茶后,江止行开口说道:“严格意义来说,我并不是师从蓬莱,而是我的身上有一半的蓬莱血统。”
这话一出,倾灵的瞳光闪了闪,一瞬间的惊愕很快被她掩盖了过去
“我的母亲,和上一任的西洲皇是双生子。多年前,蓬莱人到西洲来入世,我的母亲感染怪病多时,一直卧床沉睡不见好。于是上任西洲皇,也就是我的舅舅,因为担忧我母亲的身体,请了蓬莱人来替我母亲看病。”
江止行说的很慢,指尖摩挲着茶杯,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在说着与他不相干的故事。
可不知怎么的,倾灵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仅仅是听了个开头,她就总感觉这里面会有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来的那个蓬莱人说我母亲是被梦魇了,一时半会没办法痊愈,需要花费好几个月的时间治疗。于是舅舅好吃好喝的供着,留他在皇宫住下给我母亲看病。”
“可那蓬莱人根本就是个混账,他退避下人们说要替我母亲施针,可实际上却玷污了我还在沉睡中的母亲。”
这等秘事一说出来,倾灵脸上的惊讶再也掩盖不住了。可是江止行只是苦笑了声,端着茶杯又喝了口茶,整个人依旧云淡风轻。
可他握着茶杯的指尖发白,暗示着他用的力道不浅。
“但他也算是有真本事,母亲醒了过来,却是大着肚子醒来的。舅舅勃然大怒,势必要杀了那蓬莱人踏平蓬莱。”
“可那个时候,母亲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堕胎势必会给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舅舅不忍,而母亲也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再加上那名蓬莱人跪在母亲面前磕头,说他很早就仰慕母亲,所以才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邪念。”
“最后为了母亲的名声,舅舅在与蓬莱谈判后,留下了那名蓬莱人,让他成了母亲的驸马。而我,也被母亲生了下来。”
“那段时间,大概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吧。母亲和那名蓬莱人虽然没有感情,但是那蓬莱人殷勤,对母亲也好,慢慢的母亲也接受了他。母亲也很疼爱我,看在母亲的份上,舅舅也待我极好。”
大概是想到了母亲,江止行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温度,可是也不过是瞬间,那抹笑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