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客厅又重新回到一片寂静当中。
这间屋子曾有过两个人,但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原平本来话就不多,那个人走了之后,房间里就更加安静,静得要命。
这几天老房子里的暖气管出了点问题,原平打电话给物业叫人来修。对方答应倒是答应的快,只是早上的电话打完,直到下午还没看见人影。
他叹口气,倒也没什么不满情绪——本来就是冬天么,人本身就倦怠。反正自己也不觉得有多冷,就索性再等一会儿。
其实这话更多的层面上是在自欺欺人。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原平呆在这间可以结冰的屋子里,可想而知会有多难熬。
不知道为什么,暖气断了之后,房间里比客厅还要阴冷。原平莫名觉得困,又不想在房间里睡觉。于是抖了抖身上的毯子,索性在沙发上对付一会儿。
窗外呼啸的风像种白噪音,不够舒缓,但也聊胜于无。原平听着听着,眼皮不自觉地就合上,陷入了沉沉地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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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原平重新拥有意识的第一个念头,是这里过年的气氛很浓。
原平一个人待在家,他觉得没什么必要搞这种虚的,于是窗花对联什么的一样没贴。
可现在的他正站在家门外——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但原平就是下意识地知道,这是自己的家。他低下头,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个小碗,里面是煮得粘稠的米糊。右手是个木质手柄的短刷,位置正停留在门框上方。
所以自己这是在……贴对联?
原平搞不清状况,自己好像是来到了自己的梦里?但又不知道梦里是什么时间,自己在哪儿,周围都有些什么人……原平压下满心的疑惑,决定先把眼前手上的事情做好。
“老公,你贴好了没有啊?还等着你一起包饺子呢。”
是沈知意的声音。
沈知意等了他好半天,明明贴对联应该是个很快就能完成的事情,原平好像在外面站了很久还没有进来。他觉得疑惑,于秀也摸不着头脑,于是派他出来问问。
阿沈……?!
眼前的人似乎比他记忆里要年轻了点。沈知意没梳平常上班那种造型,刘海随意地搭在前额上。他也没穿西装,上身一件红色毛衣,下身一条白色牛仔裤,最简单的搭配,却是意想不到的好看。
原平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沈知意了,再看到从前的爱人,特别还是似乎回到了年轻时候的爱人,完全愣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沈知意见他不答话,继续疑惑地问:“老公,你贴好对联了吗?妈让我问你一声……你怎么不说话呀?”
妈……?!
原平不敢相信,丢下手里的对联和刷子,跨进门里。
于秀就坐在那儿,穿着一身碎花围裙,看见他走进来,笑道:“阿平这是终于贴好啦?贴好了就坐下来,帮我和知意一起包饺子。”
沈知意也走进来,坐在母亲身边,对她撒娇道道:“妈,阿平躲懒呢!他就是想让我包,不肯帮我忙。”
于秀和沈知意并肩坐在一起,正在合作包着饺子。原平记得爱人在二十岁这个年纪,厨艺还算不上太好,可女人没有丝毫要发作的迹象。她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先是静静观察着沈知意捏面皮。接着开玩笑说他包的饺子造型不怎么样,又温柔地伸手,帮沈知意把边角重新捏好。
原平揉了揉眼睛,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是否是真的。
……应该是梦吧。
他很想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但不管是沈知意,还是于秀,都是他觉得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原平有点恍惚地想,如果这一刻,能够让我永远地留在这里,就好了。
要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于秀见他还站在原地,有点疑惑地道:“阿平,你愣着干什么?快坐下来,帮我和知意啊。”
母亲看见他还愣在原地,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原平恍惚地走近,脚步还是梦幻的。他落座在沈知意和于秀中间,一边是爱人,一边是母亲,两个人都贴着他,都在做着动作,说着话,无比的真实。
沈知意凑近他说话,热气还打在他的耳廓上:“怎么啦,你睡了一个午觉,睡傻了?”
原平喉咙发干,努力咽下那种不真实感:“没……没有。可能是站在外面吹了会儿风,我冷傻了。”
好像他说的话很有趣似的,母亲和老婆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沈知意把手里新叠好的一个饺子皮交给于秀,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原平的。
他惊讶道:“诶,好像还真的有点冷……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原平想,家里的暖气没了,我当然冷了。但是这个家里,暖气明明开得暖烘烘的,他身上却还是热不起来,也是奇怪。
于秀也转过头来,开口道:“知意和阿平都进屋去,加件衣服。小年轻不要扮俏,感冒了有你们好受的。”
沈知意完全是无辜的,被原平“连坐”,冲他吐了吐舌头,把母亲也逗笑了。梦里的于秀远比现实更加温和,对沈知意的态度似乎也不错,好像真正的接纳了他,也把对方当成是自己家里的一份子,关心着他的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