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芩的衣袍已经换过,发髻也整整齐齐地挽着,披散的乌黑长发乖顺地垂落着。若不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下唇带着血痂,昨日的那场痛苦煎熬便像是一场无从诉说的梦。
“师尊……”易景低唤出声,心脏处令人窒息的束缚感在此刻渐渐消散。
温芩没有多想,走到易景的面前,稍稍抬头仰视着他如墨般浓重的双眸,唇角勾起一抹恬静的笑:“是饿了吗?为师今日不得空,没有去买吃食,暂且先用辟谷丹垫垫肚子吧。”
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玉瓶,将它塞进易景的掌心:“一天吃一颗便可,不可多吃。”
易景感受着她冰凉的指尖从他温热的手心划过,第一次升起了一种名为怜惜的情绪,然而他还未琢磨明白,那抹温度就已然化开了。
温芩在石凳上落座,暗自轻呼一口气,近一整天的身心折磨让她有些疲累,不过还是要扮演好师尊的角色,考察一下弟子的功课。
易景成长的紧迫性在她得知自己是炉鼎体质后直线上升,一个化神期的炉鼎必定会成为修士争抢的修炼工具。
等到那时,她便成为了危险的源头,至少他要能强大到孤身一人时保护好自己。
“昨日为师交给你的功法,学习得如何了?”
易景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这个他本该厌恶的女人,骤然听到她的问话,不由一愣,昨日他光站着了,根本没有仔细看过那个功法。
见易景不答,温芩便以为是功法太过晦涩难懂,就招呼他坐到自己身侧:“无妨,为师为你讲解一次,你且听好了。”
易景难得如此静下心来安稳地坐着,这么近的距离反而闻不到昨天的那股幽香了,难道是体质发作时才会出现吗?
可他不曾听过炉鼎体质的修士在发作时会散发香味。
这个女人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大了,但他竟意外地不反感,明明他一向讨厌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耳边是她清冷悦耳的声音,伴随着竹林随风而动的浅浅沙沙声,宛如一曲惑人的歌谣,萦绕在这小小的亭子内。
“理解了吗?”温芩讲解完第一章,转头看向身旁的易景问道。
易景闻言,瞥了一眼浮在半空中的那篇文字,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可他装作不懂的样子,回头望着温芩精致的脸庞。
她见易景双眸懵懂,便耐心地更加仔细地又讲了一遍。心中不禁泛着嘀咕:为何有一种教小学生做题的既视感?
易景有些沉浸在温芩的声音之中,明明是与前世相同的音色,所蕴含的情感却截然不同。
温芩瞧着他似懂非懂的模样:“修炼万不可不懂装懂。”
“那劳烦师尊再讲解一遍吧。”易景顺势说道。
温芩看着那几个讲了一遍又一遍的文字,忍不住疑惑,这个小世界的他,是不是有些不太聪明?
易景听了三遍后,才见好就收,扬着一丝淡笑:“多谢师尊,弟子懂了。”
听到这话,温芩暗暗松了口气,若是再不懂,她都要怀疑他是怎么最后成为至尊强者的了。
“对了。”温芩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玄色衣袍交到易景手中,“这是一件防御法器,至少能抵挡住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你穿上让为师看看。”
易景盯着手中的衣裳,掌心之处皆是沁凉柔软的触感,布料上印着阵法暗纹,泛着幽幽的光泽。这是件上等法器,比那几个同门身上穿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垂下眼眸,掩饰着眼底暗藏的一丝恐怖的占有欲。
从未接受过好意,在阴暗中野蛮生长的野兽,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将温暖的阳光带给了他。或许他会感激会受宠若惊,然而对于一只只会掠夺的野兽来说,他想独占这份特殊的光亮,让这个人独属于他。
易景脱下身上破烂的长袍,将手中的衣裳穿了上去。此类上等法器会根据穿着者的身型调节合适的大小。
质感绝佳的玄衣穿在身姿挺拔的易景身上,为他增添了一丝不可窥探的神秘感。浓密的黑发如烈焰一般,在微风下飞舞着,透出一份不羁的魅力。
他傲然而立,肩膀宽阔而腰部稍窄,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隐藏着无尽的力量。
温芩满意地点点头,双唇微微上翘,原本清冷的面容染上了一抹娇媚:“徒儿身材不错。”
易景闻言滞在原地,双眼愣愣地看着温芩,见她只不过是纯粹的欣赏,心中不由涌上几分意味不明的失落来。
“还有半月,便是宗门大比,新入门的弟子虽不强制参加,但也可能会被迫迎战。这些天,你定要勤学苦练。”温芩收起笑容,略微正色道。
“若是弟子屡战屡败,怕是会丢了师尊的颜面。”易景微垂着头,周身都溢满了胆怯与不自信。
“在意这些作甚,为师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让对手伤到你。”温芩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头,安抚道,“为师尚且还能护你周全,不用担心。”
“是,师尊。”易景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着,眼底翻涌上来的暗色转瞬即逝。
“护你周全”,多么美好的字眼啊,希望他的师尊不要让他失望啊。望着温芩离开的背影,易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