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方修远先开的口:“钟小友,过来这边坐吧。”
站旁边的空玄听到方宗主这一声“钟小友”,这才抬眼将钟无名仔细打量了一顿。
钟无名倒是不矫情,大步走过去,“多谢方宗主。”
方修远坐在上首,钟无名和空玄坐在两侧,等三人都落座之后,方修远客气的开口道:“第一次见面,钟小友当真是少年豪杰,令人见之忘俗。”
钟无名也恭维道:“方宗主也是威仪俨然,英武不凡。”
方修远爽朗的笑了几声:“说来还得感谢小友曾救过我那不成器的犬子,常能听到他念叨你。”
“举手之劳而已。”钟无名这时也没什么耐心跟这位宗主扯皮,她摆了摆手,开门见山道:“方宗主不妨有话直说吧。”
方修远也不觉得她冒犯,点了点头,“此番找你来确有要事。”
钟无名:“愿闻其详。”
方修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严肃道:“我需要小友同无极宗那位谢师叔一起去到魔界,取回当年被丢在那里的高阶魔晶。”
钟无名闻言倒是奇怪道:“白师兄没有同您讲吗?到时候我们也会跟着贵宗弟子一起进入魔界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方修远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只要你们两个人进去,其余的人都不会进去。”
钟无名眯着眼冷脸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些日子时常感觉自己和谢寻幽就像是被所有人蒙在鼓里,好似周围的每个人都知道真相,只有他们两个一无所知。
他们拐着弯,抹着角去安排一切,想要他们就这么顺着走,却不告知他们缘由。
也许在他们眼里看来是正确的,无可指责的,但在被蒙在鼓里的钟无名来说,这是一场无法忍受的逗弄。
她喜欢自己掌控全局,不爱被人傻乎乎的牵着走。如果不把所有东西都牢牢握在手里,她总是缺乏安全感。
钟无名强忍着怒气:“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如果说一开始时,大家让她和无极宗这一群人以游历为由远离千山城,她是能接受的,毕竟他们都清楚仙界的人都没安什么好心。
但是她忘不了那天迦楼罗说要回去东胜神州时看她的眼神,直觉告诉她这事同她自己有着密切的关系,除此之外还有莫有云嘴里的赌注。
带上这次的魔界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钟无名简直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情绪爆发的边缘。
她这些日子无意透出来的那一丝焦虑被谢寻幽敏锐的察觉到,所以昨天晚上就由着她欺负,不喊停还很配合。
若是这些事只牵涉到钟无名自己还好,但是这些事情已经完全影响到了她身边这几个人。
这才是她最受不了的点。
方修远不愧是当了几百年的宗主,还在黑魇里头一路干到高层,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立马就明白钟无名的怒火出自何处。
他静静看着钟无名,等到她脸上怒意消散些许的时候,方开口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解释道:“之所以只让你们两位进去魔界,是因为在那里能够知晓你们的真正来历。”
“你们在那里也许能够找回真正的自己。”
钟无名闻言抬头看他,神色不明,手指屈起一下又一下敲着椅子的扶手。
“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方修远忽然说道,“魔界天门打开的日子不是七天之后,而是明天。”
*
谢寻幽坐在床上,一头长发睡的有些凌乱,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锦被上的那本书。
他拍了拍发烫的脸,心想着自己一定是没有睡醒,不然怎么可能看到这样的东西。
他缓缓躺下,拎起被角重新盖住了自己,连脑袋都埋在被子下。
被窝里实在是太暖和,谢寻幽浑身发烫,尤其是脸颊,他几乎能想到自己脸上通红的模样。可能是因为太过闷燥,喉结没忍住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
谢寻幽蜷缩在被窝之中,一时间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好似就要破开肋骨冲出他的胸膛来。
他过了一会儿后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来,而那本没有封面的避火图还是端端正正躺在床上。
谢寻幽抿了抿唇,还是掀开了被子,重新坐起来。
他垂下眼睑,认识到自己其实是在掩耳盗铃。
这本书是谁落在这里的显而易见。
谢寻幽没想到自家无名也会有这样的东西。
那么,她落下了这么一本……书,是不是也有着别的什么意味呢?
谢寻幽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充血,连着手掌都开始发热出汗。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将这本书拿了过来,放在膝头上。
他捏着第一页过了好一阵,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而后摆出一副赴死的架势,缓缓翻开了这一页。
他低头。
看清画上的姿势之后,谢寻幽只觉得识海里顿时像是有座火山猛烈喷发出来,几乎要把自己的天灵盖掀飞,全身就像是被炭烤红了一般。
这一眼几乎要比当时他在幻境里头看到钟无名换衣服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