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金甜甜的性情大变,心中不由大惊大疑……
这还是她那逆来顺受,任人磋磨的便宜闺女吗?
鬼上身了不成?
被闺女给扎了肯定是不能报官,给扣个大不孝的罪帽。
她可还指望着这个便宜闺女挣个十两银子呢。
人要是送进了官府,那到手的十两银子就飞了。
等嫁过去了,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小贱货!
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可到底也是她养的,该孝顺还得孝顺,该整治还得整治,想疯?
门儿都没有!
村子就这么大点儿,有点儿什么动静,家家户户都能知晓。
金甜甜被金家逼得跳河的事儿当天在村子里就传的沸沸扬扬了,连二里外的隔壁村都听说了。
村里人都知道金老三家卖了闺女,卖的还是不被稀罕的三闺女。
刘氏那破锣嗓子又喊又叫的,隔壁张家老夫妇,早就听到了。
老两口没出来,坐在屋里听着隔壁刘氏叫唤,隔壁的声歇了,张老头这才叹了一口气。
“金老三这老两口,是要把这孩子给磋磨死啊。”
“嫁给隔壁村那两只脚就快进棺材的宋鳏夫,这不是活生生的糟践甜丫头吗?”
老伴贺氏眯着眼,拿着张老头儿的旧衣裳,缝缝补补的唏嘘。
“这都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确实是偏心的没边儿了,大闺女二闺女小闺女稀罕的跟个宝贝疙瘩似的,就中间这个不被稀罕。”
顿了顿,贺氏开口又道。
“那锅里的窝头还剩半个,待会儿悄摸的给甜丫头拿过去填填肚子吧,别饿着孩子,这孩子是个命苦懂事的好孩子。”
就是这当父母的忒不做人。
拿人当牲口使唤不说,在家还总是吃不饱饭。
不给吃好点就算了,还不给吃饱,这孩子饭量又大,总是饿肚子。
贺氏惦记着金甜甜,担心她这突然一闹,在家里吃不上饭,被饿着。
平日里,村子里的老人们,没少受金甜甜的小恩小惠。
金甜甜人实诚又热心,经常会帮村里的老人们挑挑水,担担柴,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山上山下这段路对力大如牛的金甜甜来说不是什么问题,顺手就给扛下来了,但是对于这些行动吃力,腿脚不便的老人,却是个极为费力的活。
也算得上是热心互助,得了金甜甜的好,村民也都愿意给她一口吃的,偶尔会给她省上一口粮。
提起金甜甜被卖这事儿,村里一群老婆子也是心疼唏嘘。
“其实卖出去了也好,这孩子要是个聪明的,哄着宋鳏夫,把房田地契攥在手里,这宋鳏夫一看就没活头了,也活不了几天了,等这宋鳏夫两腿一蹬,房子田地,还不都是她的啊?”
“是啊,只要以后离着金老三家远远的,也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好歹自己能挣钱吃个饱,这金富贵一家子,那就是一家子喝血的鬼,远离了他们比什么都强。”
“谁说不是啊?这甜丫头,吃苦耐劳,腿脚勤快,进山劈个柴采个草药,这一年下来也不少挣了,全都进了刘秀娥那老蹄子的腰包里了。”
“孩子活儿没少干,还不给吃饱,这丧良心的玩意儿,早晚老天收了她金刘氏。”
“要我说呀,甜丫头这孩子性子太软,这就是嫁个好人家,也是被婆婆搓磨的命啊,这谁家不是柿子拣着软的捏呀?金家这几个闺女没一个省油的灯,也就是甜丫头这孩子心眼儿实诚,忒良善。”
“天可怜见的,这孩子居然想不开去投河,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要我说呀,甜丫头力壮如牛,横起来,大不了搅他个金老三家里鸡犬不宁,死都不怕了,还怕个啥?”
几个受过金甜甜恩惠的老婆子,坐在村头上的田埂上,摘着野菜唠嗑。
眼见村头路口上的两道人影儿往这边儿来,纷纷闭嘴,集体默契的收拾起篮子里的野菜,各回各家。
金家父子的身影渐行渐近……
金家这边,金甜甜也没闲着,阴幽幽的视线,觑了一眼大嫂沈春月,使唤道。
“你给我找身干爽的衣裳。”
沈春月一时火大,这死妮子还使唤上她了?
手长了干什么的?
自己不会拿?
想到刚才金甜甜压着婆婆狠收拾的那一幕,话到嗓子眼又给咽了回去。
咽了咽唾沫,沈春月嘴角强牵起一抹僵硬的笑,“诶。”
生怕被金甜甜迁怒,抱着金元宝麻溜的在炕头柜子里给翻出了一身摞满补丁的旧衣裳。
金甜甜嫌弃的看了一眼这衣裳,再瞅瞅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是补丁摞补丁,没说什么,下了炕,找了间没人的东屋给换下来了。
东侧偏房的房顶年前被雪压塌了,没法住人,暂时搁置了,现在正房的东屋是给这一家子男人住的,西屋是给这一家子女人住的。
除了嫁出去的、在外娶妻的,做工外宿的,一大家子祖孙三代就挤在东、西两间屋子里。
刘秀娥给金富贵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
这四个女儿里,确实是有一个三女儿叫金甜甜的。